曹植昏昏沉沉醒来时,曹叡已经离开了,他撑着起来,才发现自己睡在曹丕怀里。
“寡廉鲜耻。”
“四叔不怕死,朕的那些兄弟们怕不怕?”
曹植只觉得前发黑,捂着心直气,紧紧闭着不去看。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也有资格在这方面批评侄了。
待他离开时,殿外的拒霜花早醉成了深红,艳艳的,失了风骨,成了那风的醉芙蓉。
他轻轻地摇摇,扶起的人,只印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蹭上那人唇上的浅淡脂膏便分开了。他们之间鲜少会有这样的吻,不望,不带恨,只是一个吻而已,却足以及魂灵,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灵肉相合。
他的兄长,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模样?曹植心有戚戚。
“四叔,过来。”
曹植着泪苦笑,自己的二哥从来都这样,好不讲理,这一,倒是和父亲像极了。
曹植无力地摇摇,喃喃:“不是,不是……”可他心知肚明,那次并非折辱,是他自愿,自愿同兄长苟合。
秋风一,冷冷的刺骨髓,他彻底清醒了,连带着半生饮的酒也醒了。
“建,”床榻上的人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散开的衣襟的肉上尽是暧昧的红痕,尾泛着红,不知是怒是惧,薄唇轻颤,只吐似泣非泣的一句:“连你也要辱我……”
被曹叡压在榻上的时候,一只手无力地勾住了曹植的手腕,又被他的儿地扯开。
那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阴着张脸,冷冷地说:“我以为四叔知说这句话的后果。”
曹叡早让位置来,站在一旁寻了个好位置,还不忘添把火:“父亲早年这么对四叔,四叔当真成了圣人能以德报怨?四叔也别推辞兄弟常,我们曹家有什么常纲理。”
,还不忘语带歉意地向曹植解释:“他喝了药才有个伺候人的样,比殿外的三醉花还风呢。”那双却是笑着的,极灵动俏。
他在兄长的怀里蹭了蹭,沉沉眠去。
叛逆的木偶停步,被丝线套牢了拖向戏台。
见曹植仍驻足不前,曹叡慢条斯理地凑到他耳边,如蛇吐信:“难不成那次不是父亲迫四叔的?孝行淫,勾引兄长,四叔你还真是……”他呼了气,洒在莹白耳垂上激起一阵战栗,见薄红难消,才接着说:
曹植倦怠似的闭上,他当然知,不然就不会开说了。他这个侄也是曹家人,但更为悲哀的是他从来都分不清那些,否则在那个吻结束的时候他就该呵斥了。
曹植侧过脸,不咸不淡地对曹叡说:“他到底是你父亲。”
床上纠缠着的只是三个苦命的人,没有父,没有兄弟,有皆孽,无人不冤。
排布这场戏的主人发了话,曹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向殿外走去。
他有些不清醒,一颗心想着再找一片白的,可再怎么样都找不到了,这花上午的素白风骨全被人扫走了。
又看着他哭到无泪可泣,在病榻上紧紧握着曹植的手,一声声唤他“建”,血泪涔涔。
可若是让他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行事。
曹植不知他究竟是为着什么,父意,抑或是更复杂的东西,就像他不知为什么自己会主动褪衣衫承。
他着曹叡戏谑的目光,失魂落魄地坐到榻上,抿着唇,抚上兄长的清瘦的肩,他能受到这躯的瑟缩。
一双手抚上他的发,耳边传来一句极不真切的话:“建也有白发了,真是荒唐,荒唐啊。”
那夜的最后,两个着泪的人紧紧挨着,似是灵肉合一,但曹植只是觉得回到了儿时的雨夜,他们一起卧在母亲怀里,手拉手,脸贴脸,睡得安稳。
“二哥……”
曹植意识摸向衣襟,只摸得一手湿意,一红一白两片花被碎,黏在一起,不分彼此。
“建……”被掐着脖的人气若游丝地唤着,曹植意识抬,两双秋似的睛直直望着对方,又被那双相似的眸中自己最难堪的模样刺得闭上,在角沁泪来。
建安二十五年的他有多久不曾见兄长哭得如此失态了?他看着兄长哭着写“神灵倏忽,弃我遐迁”,又将纸稿置于烛上烧掉,燎到指尖也不松开。
他嗤笑一声,低低地、一字一句地咬着腔调念:“父不成父,不成;兄不成兄,弟不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