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副驾驶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特殊铃声,琴酒微微转,看着明灭的屏幕,任由他去响,直到屏幕彻底熄灭,才移开视线。
他伟大的母亲,那承载着他最明烈的理想和最深沉眷恋的故国,没能等到又一次落雪,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 TBC -
这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那是boss专属的铃声,boss一向极少联系他,偶尔联络必是大事,以往他从来不敢怠慢,可现在,他却提不起一丝心力去接听键。
又或者,继续潜伏,冒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哪怕上线断联,无人知晓,也要持到打组织层,直组织心脏。
他意识地切换着电台,完全不顾这才是初冬时节,希冀着自己刚才只是听到了一个愚人节笑话。可事实是,所有电台都在讨论着这个话题,所有语言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或者,他着似的想,如果再早些时候,在一切恶果刚开始展苗的时候,他抛弃一切潜伏回国,暗杀掉那个人――他相信他可以到,哪怕要付生命的代价――一切会不会不同?
隔着半个地球,他见证了一场最伟大也最惨烈的落幕。
就算他能混到组织层,然后呢?他的故国已经消亡了。所谓的俄罗斯并不是他的家乡。就算他还守理想,还能有什么用?
不知过了多久,琴酒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回到了安全屋附近。他不知什么时候给车熄了火,晚风从没关紧的车窗中呼啸而过,毫不留地带走他的温。他冷得像一尊冰雕,本就雪白的肤苍白得吓人,唇上没有一丝血。
……他在说什么?
…我终止自己以苏联总统份行的活动……这次危机中最致命的是国家的解……”
他只是一个拿枪的人,决定不了拿笔的人的生死。
有人背叛了她,但他从来不会。
什么叫国家的解?那个该死的男人在说什么胡话?
他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月。弦月带不来太多光亮,窗外一片漆黑,犹如一座谢幕后空旷的舞台。他静静地坐在车里,却觉自己仿佛在虚空中无限地坠。黑暗如有形质一般包裹住他,让他不能呼。
一个渺小的声音在心底盘旋,越来越大声地叫嚣,直至让人难以忽略。
从此以后,他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选择从来只有一个。或者说,那不是选择,而是他一以贯之的信仰。
可即使思路如此清晰,琴酒依然呆坐在驾驶座上,连手指都不曾动弹一。无边的疲惫像泥浆一样淹没了他,他的灵魂犹如飘浮在半空,仿佛一空的躯壳,冰冷的风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琴酒愣愣地看着车前方,无关紧要的景从车外一闪而过,而他只是无意识地在心中重复着刚刚听到的话。
理智上,他知自己现在应该立刻行动起来。在这种时候,像他这种远在他国执行任务的人是被最早放弃的,他不能指望还能有人来接收他。恰恰相反,国的局势他并非一无所知,权力倾轧之,有的是人等着抓他的把柄。他必须尽快作决定,是带着目前的所有成绩,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尽可能地反咬组织一来给上级交代;还是为了明哲保,就势切断和上级的联系,就此化归组织;或者脆借着这个机会抹除自己的一切痕迹,在暴前先一步逃离,换一个国家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