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虽不辞赋，却也能懂文人的月亮，文人的剑。

        曹昂来时，曹正虚弱地伸另一只手，侍医把了脉，沉沉叹了一气：“曹公是老病了，近来不宜多思多虑。”

        “郭祭酒留步。”

        夏侯惇看了看笑得停不来的兄长，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端着一副王佐留香派，却还是忍不住笑声的荀彧，再看到一边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着掩饰上扬嘴角的曹昂，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前几日宴上的事，也跟着笑。

        荀彧轻咳了两声，问：“奉孝，你这是什么？”

        “嗯？”郭嘉眨了眨，片刻才反应过来曹的意思，笑得差上不来气，“兄长这疾问得好，我主一见兄长，风顿愈。”

        此时荀彧夏侯惇听说曹风犯了，都来探视，一来就听郭嘉正亲自给他念那篇讨伐他的檄文，陈琳毫不留，要往人心上戳，虽是骂自家明公的话，郭嘉念着，却觉慷慨激昂。

        郭嘉拿起帕为他去了额上、颈间的冷汗，温言劝：“明公，还是好好歇息要紧。”

        曹昂皱起眉刚想训斥，曹却：“何人所作？”

        曹闻是陈琳，便叫人念。

        “劳烦先生，嘉还要服侍明公，就不送先生了。”郭嘉，眶中已然有了泪意。

        郭嘉中闪过一抹笑意：“白辞念赋。”

        曹也听得了迷，他仿佛看到文士在席间挥毫落纸，一篇檄文援笔立成，文气、才气、剑气、英雄气在他中激。待郭嘉念至那句“曹本无懿德”，不禁击节赞叹：“论章表书记，陈孔璋当为一时之杰。”

        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曹看着清秀通雅的荀彧，笑：“令君勿怪，令君今日不是也问疾来了？”

        “是陈琳。”

        郭嘉正心疼，又闻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倒豆似的一脑说：“曹公，袁绍派人作檄文传谕各州，现在许都已传遍了！”

        再回过神来时，不觉风已然痊愈，一把夺过郭嘉手里的文稿看了又看，竟是不释手，得郭嘉都不知所措。

        乱世之中，文人也是多要提剑的，而不提剑时，那支笔便成了他们的剑。

        “明公，我来吧。”因有上次的事，郭嘉怕檄文又惹曹生气，脆接过来自己柔声念给他听。

        过了半晌，他才有些神，略带歉意地松开了她的手，勉开说：“奉孝，辛苦你了。”

冷汗浸透了，冰凉湿，收不住的力得她生疼，她知他的痛苦，就这样任由他着，侍医匆匆赶来也不曾松开。

        “哈哈哈，奉孝念赋，慷慨激昂，非深通文意者不能为之啊。”曹将她搂怀里和她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