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扯过巾布帮她把脚,听到这话垂着有些冷地哼笑一声:“我的好妹,你是没见过那狠心的呢。”
兰小了乳母的屋才觉不对来――妈素来净,这样恶臭的环境是住不得的。她鼻,嗅到一萦绕不散的腐肉气息,遂问:“妈,你这屋里是不是生了老鼠?”
乳母先怔了怔,又摆手:“那都不妨事的,我前些日想不开抱着老四睡了几天,不过早几天二哥嫌臭抢去埋了,许是还留着味。”
兰小原本是想要同乳母一屋睡宽她的,但实在禁不住她屋里的腐臭味熏得人恶心,最终只好在二哥的屋里就和一宿――兰小上一回来是一年前的事了,自己的屋里虽则打扫净了也还太冷清,需要白日里时常用人气去烘一烘。
兰小在他的指腹蹭过脚心时蜷了蜷脚趾,闻言又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回家时已经十岁――人家都是生来三四年就裹了,最迟不过七八年,哪有十几岁了才现裹脚的理?”
兰小心想:若是怕我被吓到,也不见你开时减去半细节呢。
二哥几次想问兰小究竟了什么事才会叫家里赶来,奈何母亲在她背后目光灼灼地瞪他――母亲昔日在王老爷府上学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多打听主家的阴私,她被很严厉的教训过,因此记得实在很牢。
碗汤面吃吧。”
她回家的时日久了,全然忘记幼年时每回听故事都吵着不听完全本就不肯睡的是自己,以豪门大的矜持目光去挑剔起二哥来。
二哥正在这时候端着茶壶来,闻言苦笑一声,给二人各倒了一碗茶才解释:“娘五月份生了老四,是个不足月的,结果一落生被人家当成偷汉怀的给掐死了――你也知她的脾,抱着死娃娃睡了半个多月,实在臭得没辙了我才不得不抱去埋地里了。我原想瞒着你呢,娘倒快。”
兰小听他语气中没加掩饰的愤恨,一时想不他一个男人是如何对裹足一事有这样的切肤之痛的。她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上向来勤学好问,遂在躺被窝时好奇:“哥呀,你还见过谁裹脚的?我听姨娘们说乡为了工都是放天足的,她们说得不真呀?”
兰小听得瞠目结,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这话多少有埋怨的意思,乳母这才反应过来话说得孟浪了,有些惭愧起来。
二哥打来洗脚,见兰小伸来的仍是一对完整白净的脚才松了气,边撩上去边慨:“看来你那两个姨娘倒也不完全是坏的,这么多年也没提过要给你裹脚的事。”
二哥这时候端着盆去门外泼掉脏,很巧妙地逃避了这句问话。
二人说着话了屋,兰小用灯火燃一支桌上的蜡烛便端着去了乳母的房里,二哥则径自绕到屋后的灶台开炉火煮一壶茶。
兰小:“我路上吃了许多果糕饼,只是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