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萧逸也没数自己开了几枪。

        他很怕，怕萧存反杀。刚刚那一颗弹得萧逸心有余悸。

        恐惧散去，痛才来得及浮现来。脖火辣辣地疼，心脏砰砰直，得快要炸裂一般，宛若坐云霄飞车。确认萧存没有生命征之后，萧逸这才微不可见地舒了一气，腾目光，瞥向倒在萧存尸旁的连霁。

        任务优先级很明确，萧存必须死。至于连霁，当他和萧存坐上同一辆车，结局便已经注定了，早一或晚一，没什么区别。

        何况萧逸心底，还不希望他死得那样脆痛快。

        暴乱已近尾声，萧家这帮保镖几乎全军覆没。烟雾慢慢散净，萧逸抬起冲锋枪乌黑的枪，着连霁满是血污的脑门儿，眯起睛，居临地打量他。

        连霁负重伤，弹炸开的破片击穿了他的脏，神智已然不太清楚，满满脸都是血，手边遗落着一把手枪。萧逸尖，当即认来，这正是连霁时刻带着防，曾经恶狠狠地住他脑门威胁的格洛克17。

        与此同时，连霁也迷迷糊糊看清了萧逸的脸，他手指奋力颤抖挣扎着，想伸过去捡起枪。

        萧逸一脚踩住，轻飘飘地踢开。

        只要他稍稍弯一搭着扳机的手指，就可以瞬间终结前男人的命。但是萧逸不知在想什么，扔了冲锋枪，习惯地用左手从腰后掏一把P226手枪，重新住连霁的额。

        向来优雅矜贵、不可攀的连公，生平第一次，落得如此颓败的境地。

        明知死到临，但连霁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神，不愧是港督之，见惯风浪，即便面对浑染血宛若修罗般的萧逸，依旧坦然自若。

        仿佛他还是昔日在上的连公，仿佛此刻任人宰割的境与他无关。

        如果可以，想必他死之前应该会声寡淡地嘲讽几句萧家这位上不得台面的表少爷。但他的声带因为爆炸严重受损，嘴角挂着血沫，没有办法发完整的音节，只能用一贯轻蔑厌恶的神，在萧逸脸上来回凌迟着。

        宣告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叛徒。

        天生的反骨仔。

        萧逸神冷峻，毫无地盯着连霁的脸，目光锋利，隐隐折冰冷的雪光。突然之间他仿佛想起什么，慢慢地把手枪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连霁那几锤，造成萧逸右手的掌骨指骨全粉碎，整只手几乎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艰难地适应，从此开枪或是其他事，都依赖左手。

        但此刻萧逸决定，必须用那只基本等同于残废的右手，终结仇人的命。

        整只手掌都在剧烈颤抖，枪颤巍巍地住连霁的眉心。

        四围一片寂静，所有硝烟哀嚎都偃旗息鼓，只有火焰安静燃烧的声响。

        他是地狱归来的修罗，周燃遍凄艳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