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中田为衡的男温覆在文小钗的手腕上，骇得她不由自主又缩了缩。每个掴过她、摸过她的男人都是的，意识的躲避已成了她骨里刻的生理反应。不过男人很快走了，今天似乎……不危险了。那还是，回再死吧。

        这是文小钗在辗转贩卖中，一回被问起真名。她虽在人牙手中烧过一回，这些日离漂泊长陷惊惧，脑袋神智确实比以往迟缓，但提笔写字这事倒不受影响，听见人问，便乖乖在宣纸上写了“文簪”两字。

        屁又被补了一巴掌的文小钗有疼，也有懵：这些男人不是都要来扒自己的衣服，摸自己上的肉吗？她被揍得哼一声，困惑地吭哧吭哧抬起脑袋，巴巴瞅着比自己了快两个的健壮男人。

        结果眨的工夫就又折回来。他面不红气不地将女人一把抱到床上，又从砧板旁扯两块原本用来料理野肉的净布条儿，将女人双手捆在床杆上，扯了扯，确定布条结打得结实：“以后不许动家里的剪刀，埋汰，都是血，知没？”

星的红。然而小钗仍紧张得不敢松手：凭着她的经验，男人上就要来撕自己的裙、摸自己了。

        他才回想起从始至终，都没听过女人完整说过哪怕一句话：“你……天生的还是……？”

        田为衡还不知自己被人当成无恶不作的奸犯了。他又糙又直的大脑暂时料理不了太多问题——全神经，都还在因文小钗毫无征兆（实则蓄谋已久）的自毁而后怕得上。若是别人家姑娘寻死觅活，他不着，但现在是归他的亲媳妇儿了……唔，虽然还没拜天地……那怎么还敢在自己家胡作呢？

        “小钗……小钗。”

        这事儿倒真不是地主怕女人是个哑巴送不去，才故意隐瞒。他从人牙那淘来的时候就知自己买了个哑娘，奈何两汪乌溜溜的眸实在太纯、太蛊惑人了，这不足轻重的小缺算什么，不会叫床，那还不会猫似的哼哼吗，哼得人骨也能酥，可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这木脑袋也没想过，其实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也本不会安人……总之闷着脸苦苦思索的田为衡，想了想，解决的办法竟是“啪”一声，又补了个巴掌在媳妇儿弹的肉屁上。

        这个熟，上文小钗一会指木簪、一会指窗外木柴，田为衡才逐渐猜明白：“柴？钗？小钗？”

        那不行，媳妇儿犯错不能纵着，罚还是得罚。

        结果场面不咋像丈夫教媳妇，更像爹爹教淘气女娃。

        “还敢不敢胡来了？”没过人的田为衡，努力照搬亲爹生前教训自己的语气。“回胡来，还揍你屁。”

        田为衡话说一半，又觉得媳妇儿哑巴就哑巴，有啥可问的，自己又不会嫌弃，于是只垂首，继续打量着女人脸上的两朵红云：“没事儿，我给你涂药，你等着。”说罢就朝外走。

        “嗯？怕我？怎么不吱声。”大老的田汉被媳妇儿盯得有窘，刚想再启唇，迟钝的神经忽地闪过什么不可思议的念……“你……”

        是该逃的，然而她饿了许久的板，连地主家里最细瘦的小喽啰都跑不过，更别提面前这大的打猎人了……她为什么还活着，老天夺走曾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所有至亲，留她一形单影只的脆弱肉，别无他法，只能被迫承受随时可能发生的暴行。

        等捧着装好墨的砚台、好的笔回了屋，他给媳妇儿的手腕松绑，先拿凉药和香膏搽在人脸颊上，又问：“会写字儿吗？你叫啥，你写来。”

        田为衡虽糙，但因跟山林野打交，倒是备着专治伤蜇伤的药膏，便只来邻居婶借了女孩涂的雪花膏，顿了顿，又疾步去寻老村长，讨了些用来写村布告的笔墨纸砚。他不大会用，磨墨的时候把村长的书桌得黑不溜秋，恨得村长一边指着鼻骂大老，一边赶紧帮忙磨好了。

        这才让田为衡发现，媳妇儿白棉花似的光洁脸，居然被自己的布料磨红扑扑一片，惊得他赶忙拽着两条细胳膊把人拎起来：“脸都蹭坏了，不知疼啊？”

        见小娘缩在怀中不动，田为衡也猜不透她是不是还在想着死，这咋办，束手无策，安几句？

        ……这寡言的田为衡更沉默了。第一个字，简单，他认得。第二个……笔画忒多了，这啥东西？他尴尬地打算把媳妇儿写的字折好收起来，偷偷去问问村长。

        他其实也想把自己的名字写给女人看，但最后握了握拳，还是算了。他爹娘没文化，“为衡”还是当年借住村里的教书秀才起的，说“衡”的意思是什么玉什么冰的，夸人有德行（秀才当初在田家爹娘面前重复了八九十遍的“冰壶玉衡”被狗吃了）。村里人读书得少，习惯“田老大”“田老大”的叫。时间一久，也没用到大名，他万一提笔写了个大错字，媳妇儿捡了笑，以后可不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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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小鹿眸就还是直勾勾望着自己。

        却让文小钗怯生生揪住衣角给拦了，不多时，纸上又添“小钗”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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