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越来越冷了。桦林在冬天,像一座死了的城市。只有桦钢的烟气和噪音作为唯一的背景音乐。大家都说桦钢越来越不景气了,最近xia岗的工人越来越多。桦钢不景气,意味着桦林的经济也不会像以前一样qiangying了。东北的小城,好像一夜之间就埋葬在了雪里。
郭妍dai着一ding白se的贝雷帽,mao茸茸的,很保nuan,但是不保护耳朵。她刚从家里chu来,穿了一件红se的大衣,mao衣,靴zi。她冻得直斯哈气。但傅卫军比划着问她“冷不冷”,她还倔qiang地说不冷。傅卫军坐在她对面,托腮看着她。红燕饭店,算是傅卫军和隋东在手tou宽裕的时候最常来的地方了,dian几个菜,再来dian啤酒,比什么都qiang。隋东叼着烟,看着饭店外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们。你一yan就能知dao他觉得哪个漂亮——他看见漂亮的呲个牙乐。
“冷不冷?”傅卫军又问。
郭妍把手握起来,中间留个空心,往里面哈气,抬yan看着他。“不冷。”
倔死了。难怪他们俩明明shen份如此悬殊,却还能安然无恙地相ai,原来是因为脑zi都是一gen筋。傅卫军换了只手撑着脸,看着她。她的肌肤很jiaonen,脸颊通红,脖zi后细细的绒mao被黑发盖住。他摘xia自己的帽zi,不等郭妍反驳,抢来了她的那ding只有装饰作用的帽zi,让她dai上了他的帽zi。郭妍红了脸,但这帽zi确实nuan和。有傅卫军shen上的淡淡的fei皂味dao,mao茸茸的,可以遮到耳朵。
“大白梨,四瓶啤的。”服务员先上了饮料,两瓶,给郭妍的。傅卫军用手摸了摸,确定确实是常温,才给郭妍打开了。隋东用牙咬开了瓶盖,看着傅卫军对郭妍殷勤的样zi,咧嘴一笑:“军儿哥,你,你也帮我开开呗。”傅卫军瞥了他一yan,没有回应,但也拿起一瓶啤酒,在桌zi上一磕,打开了,递给隋东。隋东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傅卫军真的会帮他开啤酒瓶。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用牙,用指甲,凭着自己。就像两个孤儿对付这个cao2dan的生活,用牙撕咬,用指甲撕扯,闭着yan前jin,不敢看来路如何,前路也尚不明朗。
郭妍用xiguan喝大白梨,她gan1什么都斯斯文文的。也不知dao为什么会看上了傅卫军。虽然在隋东心里,傅卫军够义气,够铁,能chu1,但比起其他人给郭妍介绍的桦钢gaogan1zi弟,没钱,没背景,更没学问。这么想来,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了,那就是够主动。当时傅卫军天天跟个溜达鸡儿似的,天天就跑桦钢厂区gao中那门kou蹲着,就快蹲成望夫石了,郭妍不也就是注意到他了吗?所以,现在隋东天天盯着那些路过录像厅,或者周末来录像厅看还珠格格的小姑娘笑,但她们只会吓得从隋东shen边躲开。或许是因为漂亮的脸dan?傅卫军很gao,瘦削,但骨节结实,shen材不会有虚弱的gan觉。狼一样的yan眸,鼻梁gaoting,不算明星那样的帅气,但至少也算是有张好看的脸。所以隋东开始经常在镜zi里端详自己,明明也长得不磕碜,难不成是因为笑的太多了,yan角有细纹?直到因为看镜zi太多次,郭妍误以为他终于想开了想剪tou发,差dian一剪zi把他辛辛苦苦留了多年的陈浩南同款tou型给铰了,隋东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服务员端上来几个菜,蘸酱菜,锅包肉,还有一叠红chang拼花生米。“地三鲜ma上就来啊老弟。”服务员在小本zi上写写画画,又拖着她油腻腻的围裙走了。傅卫军掰开一ban蒜,夹在红chang上面,咀嚼着。隋东直接抓起一把花生米,也不guan油和盐会nong脏手,就这么用手捧着吃。啤酒的清新香味和花生的酥香在嘴里交rong,削弱了油腻,只剩xia嘎嘣脆,越吃越香。
蘸酱菜的分量很大,煮熟的茄zi裂开嘴,似乎在苦笑,大kou斯哈re气。郭妍忍着tang,用筷zi分了茄zi的一半,淋上鸡dan酱,用勺zi把茄zi拌碎了,才小kou抿着吃。隋东笑dao:“jie,哪有一,一条茄zi不吃完,只,只吃一半的?你,你这样式儿的,我nai还活着的时候,见,见了指定要唠叨你。”郭妍在桌zixia轻轻踢他一xia:“多嘴,你guan我呢。我吃不xia的,军儿吃,又不让你吃。你嫌弃我zuo什么?”这一脚不重,隋东故意zuo个吃痛的表qing:“是是是,惹不起你们女人。”
看傅卫军,穿的是郭妍送他的新mao衣。厚实多了,咖啡se的,很pei他的肤se。郭妍让他里面叠穿一件衬衣,他真就乖乖买了一件。这mao衣也不知dao穿了几天了,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轻易不沾染油渍灰尘的,他倒是也不嫌埋汰,整天就穿着睡,穿着吃的,没事还傻乐。现在郭妍说傅卫军吃她吃不xia的剩饭,隋东更是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一句话:恋ai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现在好了,活脱脱的例zi,男人也一样。他们刚在桦林开始liu浪的时候,两个半大dian儿孩zi,任何店里也不敢要,饿了就去偷,去抢。如果实在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