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小脚想:“小好反正是要去作买卖的,早晚免不掉是十兄弟,倒不如送个人,赚他几吊黄澄澄的铜钱花花。”那知门老贵郤嫌小好太小,说男不像,说女不似,上多骨少肉,黄发瘦腮。觉得三吊黄澄澄的铜钱花在这么一个黄丫上,未免太冤枉了
小白狼方才住手说:“像他这样寻死觅活也不行啊,反正这场人命官司是打定了。”
张小脚骂:“死鬼!连响声你都听不见了吗?”说着,一连在小好屁上打了两掌。那小好从梦中惊醒,不知又作错了什么事,连忙直直立立的跪起来。张小脚也不理他,再向炕那边看,单单不见闺贞。
且说这位掌柜姓门,乳名老贵,乃山东人氏。生得躯伟岸,傻大黑,人都唤他叫门老。这门老小时逃荒至京,为人担粪度日。一来二去,三十多年的工夫,赚了几个臭钱,自家便开了个粪厂,倒也买卖不坏。这门老贵自小孤苦,又财若命,虽然发财,未曾讨得浑家,郤又饱思淫,熬不过去,不免到胡同里去逛逛。难为得这门掌柜悭吝成,讲究省钱便宜,就是在嫖姑娘上也舍不得多费一文,因此这门老贵一向好在行走。自从有了窑,他更是如获至宝。那些姑娘虽然不佳,一样是肉长的,何况还能白看白摸。从此门掌柜就不再逛私门,专门嫖窑了。
小白狼站定说:“门掌柜的在家吗?”
小白狼:“这不是他吗?”张小脚向地上一看,只见小颈缠白绫,吐白沫,仰卧在地,人事不省。小白狼将小扶起,张小脚也过来帮着将小抬到炕上。解白绫,一面披上衣裳。小白狼到窑去把赵三唤了来,烧了姜汤,拨开牙关,灌了去。
话还没完,张小脚啊了一:“你又来了!等天一亮了,快去请前门外大粪厂的门掌柜去,教他带三吊铜钱来,说我替他找着好货,叫他自家来看,包他知足认便宜。”
小白狼把睡一睁:“难还有人到我太岁上来动土吗?”
那小白狼和张小脚正香甜地睡着,梦里乡,突的惊醒过来。张小脚先醒,忙把小白狼一推:“你听是什么响声?”
小白狼:“这好儿既落在里就得人家作,要不要寻死觅活,看吃我鞭的厉害。”说罢,取过鞭,就要来打。
张小脚:“怕不是那好儿闹了什么事了吧?”小白狼方才打火灯,一看小好还睡在炕角不住打鼾。
那天他同玉环完了事,便向赵三来说这事,托赵三替他,他们窑里几时上了黄花姑娘,他便要去开苞,尝尝究竟怎样好法。郤又舍不得钱,斤斤讲价,说明多只三吊。那赵三明知张小脚尚有一个小好未曾破肉,郤也不敢作主,便引他来见张小脚。二人一见,原是张小脚开私窑时候的老客。二人大喜。门老贵说了来意,张小脚慨然应允,便叫他去替小好成人。
张小脚:“我有办法,不如早早送上买卖去。那时她心窍已开,自然就听话了。”
伙计一看,认的是小白狼,也不拦阻,说:“在屋里还睡咧,有事吗?”
小白狼:“我说还得我吧,怎么样?”
一会儿,小中格格有声。赵三:“好了,活了。”
那闺贞躺在炕上,听得明白,不敢言语,只是不动。这时天微明,赵三惦记着窑,怕跑了姑娘,也到了上买卖的时候,便自去了。
小白狼:“有要紧大事,快叫醒他。”伙计依言到了屋里,将掌柜的唤起来。
二人便不再睡,小白狼换衣服,走门去,一迳到了前门外大粪厂。那粪厂方才开门,有几个伙计在那里晒粪。
张小脚:“且慢,他经不得的,还得有人开了才能走呀。”
赵三:“那么明天就送他去吧。”
张小脚:“不好了,吃那好儿跑掉了。”
自从小白狼在胡同开了窑,他便不时的常来走动,乐得花上六文铜钱便可真销魂一次。可是这些姑娘们,一天也不知要有上多少回,未免宽泛过甚。又因终年每日赤,整天价同草磨脊梁背,蠢汉磨肚,任你是细肉,也要磨得如树一般,有得什么趣。门老贵玩得久了,不觉腻了起来,心想:“我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向只同那些三滥的窑打混,从没有尝过那黄花闺女是个什么味儿,待讨个浑家,连后婚他都舍不得,至少一天要吃两顿饭。”
张小脚拦住:“你们看这好儿今天一天就死了两回,再打还能活吗?打死了不但赚不了钱,还要打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