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是可怜人,连自己名字也没有,小时候不上学供养弟弟,结果弟弟事死了,又被爹妈卖去媳妇,老公又死了,被婆家赶了来,只能投奔远方亲戚。
花韵给花逸使了个颜,花逸才拍拍手。
安然笑:“就属小韵嘴甜,哈哈哈。”
吴妈曾经偷偷找过花韵,问她悠字怎么写。花韵拿了张小纸条写给吴妈,后来花韵跑去她房间玩捉迷藏,在衣柜最里边发现一个小盒,里面装着花韵写的带着悠字的纸条,被胶带封起来,另外还有些碎纸片,字迹从歪歪扭扭到横平竖直,全都是“悠”字,她在练自己的名字。
厨房的玻璃门拉着,隐约看见吴妈在忙碌的影,外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只有四幅。
右手边是个小花园,也不见花,只见绿油油的草地和结了蛛网的冬青,草地是假的草,冬青也是假的。天时有红红紫紫的花缀还能好看,万萧条的秋季只剩巴巴的枯败和假的生的装饰品。
她比胡静舒还要小五岁,刚五十,可是看上去苍老多了,胡静舒给她新起了一个名字,叫吴悠。吴妈觉得这名字像年轻人的,不太好意思说来,胡静舒劝她,这名字义好,前半辈太辛苦,后半辈就要无忧无虑。
吴妈是从花韵被收养起就一直用着的保姆,本来是亲戚介绍的,胡静舒见她可怜人又老实,就同意她来,起先有不适应,笨手笨脚总是错事,后来有一次花韵偷跑去玩,被狗撵,吴妈给挡了一,胳膊上掉了块肉,才真心被胡静舒接纳,慢慢磨合着也过了这么多年。
也不能这么说,母亲也是父亲喜的。
沿着三层台阶走上去,就是胡桃木门,楼是西式建筑,门也是,唯独钉着的两个门环是中式青铜的,安然说这是中西结合,花韵却觉得怪怪的。胡静舒平常多穿旗袍,梳低发髻,也熏香和茶,整个家的装饰都是父亲喜的西式,只有门环是着母亲的喜好来的。
“好了,来吃饭吧,吴妈应该好了。本来你们一回来就要吃饭的,可惜吴妈忘记把肉早早拿来化冻,害我们小韵要饿肚等着。”胡静舒搂住花韵往餐厅走,边走边和她咬耳朵。
钢琴声戛然而止,花韵打了个盹醒了过来,赶紧拍手附和,“妈妈唱得真好听,爸爸弹得也好,爸爸和妈妈就是相得益彰,锦上添花。”
花韵紧靠着炉坐,静静看着父母的一举一动。
安然一边弹琴一边和胡静舒眉目传,结婚这么多年还能这么甜蜜,真是难得啊。
胡静舒的嗓保持得不错,歌声婉转圣洁,咬字清晰,唱得花韵似乎看见了天堂,耶稣在向她招手。
离十二月还有两个月,就开始唱《钟声颂歌》了。
安然在弹钢琴,胡静舒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