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必须大喊，诸葛亮才能听清他说话。这一咙果然得到了反应，他的兄长微微侧。这已经是他视觉全失，听觉少存之后最大的反应了。诸葛均有些气，他的兄长彻底不想活了。要和那条龙一起去死吧，应该，瞧，他还抱着那个装龙的碗。

        那真是龙，不是泥鳅。他已经很久没换了，碗里却还是清澈的，肯定是龙。诸葛均不合时宜地想。他的兄长和一条龙相了，又因为种种，龙失去了逆鳞，只能走向死亡。

        这听起来，他的兄长像是殉，然而并不是。诸葛均并不知，随着姜维之死，东吴投降，三分归晋，那是诸葛亮与东汉末年最后的联系了。那是赵云，在长坂坡七七，在滔滔江前截住孙尚香，和他的兄长一同度过了几十年的人类岁月，和他的兄长在命运的海浪里轻覆。

        自古往事如江，浩东去，时间的促，东汉末年的一切都要逝去了。

        诸葛亮没法离开那个时代，像昔日夹在人类和怪之间，如今他又因为沾了太多人世，而夹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蜉蝣撼树，螳臂当车，迟早会被撕碎的。

        诸葛亮又在梦了，他知自己在梦，却又那么真实。他还记得今晨，诸葛均趴在他耳边大喊，今日阳光好，然后背着他到前厅。这完全是白费力气，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全靠残留的力保持一丝对外界的知。

        不知是不是日阳光的缘故。他没来由的了这么个梦。是那年，他在前厅午睡，忽然听得叩门声。

        诸葛均去开门了，他的弟弟从他旁跑过。如果不是诸葛均个矮了一截，他几乎要以为回到了过去。

        他的意识不在梦里，人却困在这里没法离开。他知门外是刘关张，这是刘备的第三次拜访。

        他等了等，还不见诸葛均回来。好久，终于有门声了。接来，他该念诗了，不，那是过去，他不要念诗，他要见故人了，他要到新野，到长坂坡，到武陵，到洛阳……

        动起来，快动起来，诸葛亮挣扎起来，可是使劲浑力气，他仍躺在地上不动，像是被固定在这里，没法有任何动作。

        “丞相……”有人从后抱住了他，不是刘关张来，“孔明……”

        是赵云。诸葛亮闪过这样的念，他模糊了意识，一时想不起那年赵云是否跟着来过。他没来过，诸葛亮绝望地想，他有些痛恨此刻的清醒，但是他知，他的时间到了。

        他泪了，温的泪顺着瘦脸颊淌。

        “啊！”一声惊叫穿透草庐。

        诸葛均一门，就看见一个幻影抱住诸葛亮，他吓了一，大喊声，浑的都炸了起来。他唰的一声抄起扫把防，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又不见那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