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对这则传闻的真假不置可否，认为自己算是理中立地将之收藏了起来，仅当丰富人际观察的注脚。

        他的脚步离酒吧越来越近，沈泽川走得像是在散步，他觉得自己可以随时自然而不破绽地再次转，放弃那一零星的好奇。

        萧驰野就在酒吧最靠近门的吧台位置上，支起手臂撑着左脸，在燥的夏季夜里，把一方冰块抛嘴里。百无聊赖或是养蓄锐仿佛都可以来形容他，他毫不避讳地展示着自己，在敞开的大门里成为最引人注目的那个视觉焦。

        在他直接要求两人份的时候，在离开茶间的十五分钟后他走过来带自己去休息室的时候，在他打开一个个盒并把两副餐摆放在同侧的相邻座位的时候，沈泽川的余光不可能完全忽略萧驰野的存在，他认真地把东星斑的鱼肉都从骨上挑来，想的却是为什么让视线拒绝萧驰野，比拒绝一条鱼中极品还难。

        但他没有来得及转，在还没到最犹豫的临界，离最合适的折返标志还有距离的时候，他已经猝不及防看到了萧驰野。

        果然有几只翩跹的莺蝶趋光而来，在萧驰野应付搭讪而要转面向这边的时候，沈泽川果断转离开了。扑火的是飞蛾，但那也很可能是自找死路。

        萧驰野也是来接电话的，沈泽川接电话时目光会专注在虚空的一个，仿佛某有个他的通话对象等比例缩小的透明小人，而萧驰野喜同时理其他事务，比如这个电话，他一边应答，一边看着沈泽川的动作。

        沈泽川回答：“我还有活，恐怕没时间去外面吃饭。”

        平心而论，他们不太熟。萧驰野刚来实习不到一个月，又不在一个组，工作容并不相通，公司门最近也没组织过聚餐和团建，除了职时会群发的通知邮件，他们之间明面上的了解应该都是由“不”和“没”组成的。而要是谈到暗里的了解，沈泽川自认为，他于个人所投注的关心也仅仅是那些轻浅的一瞥，虽说是维持生存的必需品，但在他与饮机之间的萧驰野，应当只是如同室绿植一样的缀，而不是他通往生命之源的那条必经通路。

        萧驰野令人难以拒绝。

        要不别吃了，想个话术回去怎么韩丞比较有效。

        沈泽川能受到他的目光，于是自然忽略了他的对话容，故而萧驰野拿开了一手机，问他“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的时候，他很没有工作效率地慢了一拍才领会意思。

        ＊

        沈泽川刚准备苛待一自己的胃，离开茶间的步伐还没动，看到萧驰野侧来了，他顿了顿，转把满壶的慢条斯理地倒掉，又打开龙开始接。

        “砰！砰！砰！”弹击中靶的声音有些像击打在神压力上的重锤，今晚买的套餐打完了，沈泽川摘护目镜，走向更衣室去换上自己白天的正装。在击俱乐，衬衫西比现在穿着的紧制服更让人拘束。

        沈泽川难免会想起，在实习生中传的那个绯闻――萧驰野力充沛，了班不仅不回家躺尸，还要去酒吧猎艳，别人盯着红的信号灯，他盯的是红的蹦迪灯。

        沈泽川浴室洗了个澡，倒在床上想直接睡，半小时后，摸到遥控把空调调低了两度。又过了半小时，今晚的空调一定哪里了问题，沈泽川还是得睡不着，钻被又调低了两度。

        沈泽川想象了一会儿，男大学生在酒吧是什么样的模样，拘谨、羞涩？还是恣意、放浪？他无法把办公室里的萧驰野直接剪切粘贴到一个灯红酒绿的背景上，直觉他应该换一打扮，发换个方向倒伏，上也许会沾染上香的气味。

        最终把完成的报告提交给纪雷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所幸纪雷自己早就班了，只能折腾他们一回，明天才会轮到挑刺和返工。去地铁站的路上，沈泽川想起自己带了这家俱乐的会员卡。

        减压效果确实不错，换好衣服走在街上的沈泽川觉终于从社畜变回了人一会儿。前面是一个岔路，直走是地铁站，左转的窄街上挨挤着几家文艺咖啡厅和酒吧。

后颈思考，哪怕现在去楼打包个快餐，但是韩丞绝对会趁着他楼的时候刻意把工作发过来，然后找茬说是因为自己的私事才导致了最后提交的延迟。

        沈泽川这么想着，接着转了两圈思维，思考有没有夸赞东星斑的词语，来打断接连不断冒的念。

        所幸没有沦落到要坐末班车才能到家的地步。开门后顺手摸开了玄关的灯，但其余的光亮却有嫌弃多余了。

        就算是真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萧驰野了然一般地，像是同意了他的拒绝。他把拉开的手机又贴回耳边，“没空，你直接送过来。要两人份。”

        传闻总像调酒师手里的老冰，越传越模糊棱角，化适合添各种颜酒的基，最后哪怕走扔掉，已经有崭新的调和供人观阅了。

        他用不着齿，光凭自就能搅咬碎那块冰。他是一团年轻的火焰。

        如果能在实习生中传开来，且传闻中还有几次目击证词的话，那么他混迹的酒吧一定离公司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