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女孩无声一叹,朝他扬起唇角:“嗯,这电影我重温过很多遍。”
那双清澈无瑕的眸此时正满歉意,言又止地凝视着他。
裴绾抚上面前的白琴键,喃喃:“好像从来没人认为是他离不开那艘船。”
“好像的确是这样。”尹钧河若有所思,又对这个解读到不可思议,“但那终究只是一艘船,他再怎么不舍也不至于为它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女孩的语声缓慢而定,尹钧河却听了细微的哽咽,他不禁转看向她,竟发现她也在看他。
裴绾的思绪从那段经典的电影画面中拉回,怔怔看着面前目光切的少年。
他多希望当的自己能够愚钝一些,或者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可她雾弥漫的双就像一张柔却韧的网,将那些暗生的愫在尚未宣之于的时候,委婉而坦率地拦在了她的心门之外。
拇指有些无措地在指指节来回摩挲,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对方底那样沉重的期待。
“不。”裴绾轻轻摇,“那就是他的家,是他的信仰,若是失去了那艘船,他的余生就再没有意义,只剩一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尹钧河抬起,微笑望向她,里的光比平日更亮。
《Playing Love》――《海上钢琴师》里1900为他一见钟的女孩即兴弹奏的名曲。
“你不这么认为?”
裴绾浅浅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解读。”
“绾绾,你喜这首曲吗?”
他几乎是狼狈地撇开,握了握拳,鼓起勇气涩然开:“如果……还有别的船愿意等他呢?”
盈的浪花,随着悄无声息的退,沉寂海。
“钧河。”裴绾款款走过去,落座在他旁,“你觉得,为什么1900直到最后都宁死不肯船呢?”
“船?”
裴绾嗯了一声:“他在那艘船上生和长大,它带他一起航行,一起靠岸,一起看遍海上所有的日和日落,它陪伴他的岁月比任何人都要长,可最终他却不得不与它告别,这难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吗?”
尹钧河微微一楞,认真想了想:“因为……他想追寻纯粹的自由,不愿踏上陆地去面对这个陌生纷扰的俗世吧。”
尹钧河怔然回望她,觉得自己或许该说什么,然而面对她这样沉静而悉人心的目光,好像任何掩饰都太过苍白。
“原来你也喜这电影。”他的神愈发欣喜而直白,“绾绾,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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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首曲再熟悉不过。
船舱里的天才钢琴师正在为录制唱片而随手演奏,不经意抬眸,却见一名金发碧的少女恰好在舷窗前驻足,习习海风拂过她的秀发,亦如那缕发丝拂过他的心。正是这无意的惊鸿一瞥,化作了他指的怦然心动。
如果之前一直把宁昙的耳旁风当作玩笑,那么到此刻,她似乎无法再继续认为这只是他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