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那些她刻意忘记的事其实连藏都没有怎么藏，它们背着手站在她后傲地看着她、挑衅她。

        是她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地以为“过去了”“没什么”“都是小事”“我都忘了”…

        其实，每一件事都让她刻骨铭心。

        “在外祖母家里的那些年，他们要求我不言寝不语，可是孙兵不在吃饭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我有很多菜不喜吃，我要是不吃饭，他们就让我饿着，可是孙兵要是不吃饭，他们就会哄着、求着，哪怕孙兵因为饭菜不可摔门去都没事，他们会追上去求他回来吃饭，而我…我只有听话才不会被打骂。”

        有些事以为是忘了，其实只是长到了潜意识里，在潜意识中生发芽，即便最后发现它，除它，也会留消不掉的痕迹。

        “孙兵会偷钱，他偷钱后会栽赃到我上。我外祖母其实知他偷钱，他偷几十、几百都没事，我呢…我没有偷那笔钱！”

        原本一直低看着陆游的陈昭荣突然抬直视陆游，她神定却充满了渴求：“我没有偷！那天我和孙兵去小棚里取菜，我看到了架上放着外祖母卖破烂赚得几块钱，我没有拿！是孙兵拿了，他走在我后面，他知我看不见他。”

        陆游：“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说是我拿的，外祖母一遍一遍叫我小偷，说我是贼，说我败坏门风，他们所有人都在指着我骂！”

        “没有一个人相信你吗？”

        “没有。”

        有些时候陈昭荣都恨自己记忆力太好了，她怎么就全记得：“我想和孙兵一起玩，他嫌弃我，不让我接近他。那天午他趁外祖母不在家，带朋友回外祖母家玩。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我去找孙兵，孙兵不愿意，推了我一把…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记得自己是从仙人掌上醒来的，他们几个只是坐在沙发上，等我醒了，其中一个才说：‘她醒了，应该是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外祖母回来，外祖母看见被我压倒的仙人掌，问发生了什么，孙兵没说，外祖母也就没再问。”

        就连陈昭荣自己，也是今天才把这件事翻来。

        后来她就学会了忍，学会了放逐自己的绪，学会了“那没什么，不算什么大事”。

        她在试着保护自己。

        陆游：“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这件事，让你来找我的这件事。”

        陈昭荣讲了她和赫之间的矛盾，也讲了她当时的心路历程，其实现在的状况已经算好了，最起码她拒绝了赫。

        即便当时第一反应是还可以忍。

        陆游：“或许你是认为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委屈和你小时候的经历比起来微不足，那时候你没有选择，你只能承受别人的恶意，而现在你有了选择，别人的恶意对你的威胁就没有那么了。”

        陈昭荣不太理解：“那我不应该对这种事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