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花火·其二】修
「谢谢。」
作为人类常用词汇之一,大多chu现在接受别人帮助或给予的qing景中,以此表达nei心gan激之意。
阮秋秋时常对他这样说dao,在他将她领回观察dian时,在他替她准备shiwunuan气时,在他为她联系外界求援时——甚至在两人初次相遇时。
她一直在dao谢。
可每每听见这番话语,安德烈总保持着惯有的沉默。
他看着对方纤细颈hou微微震动,玫瑰se双唇上xia启合,louchu红与白的she2齿,而视线一路hua上,最终移向女孩面颊,停在那脉脉如shui波的清浅笑容里。
她笑起来总是分外温柔,当眉yan弯弯舒展,一种无法描绘的容光便会从中倾chu,雾蒙蒙轻盈盈的,氤氲地笼着整个人。多看一yan,心就容易乱掉。
所以当阮秋秋询问多久雪停,而他答复不久以后或许会停歇,届时交通恢复,很快就可以送她离开gao兰时——安德烈就迅速垂xiayan帘,有意避开视线交接。
他知dao她在微笑,因此愈发不敢去看,连余光都紧紧收回,唯恐漏xia半分,遗落在她shen上。
“太好了,谢谢你!”
像是大喜过望,她的语调轻快且上扬,尾音都浸染雀跃,一叠声重复着好与谢,足以想象洋溢在那张脸庞上的焕然神采。
安德烈dian了diantou,没再继续话题,扭shen朝后退去,抢在xia一个问题提chu前迅速闪jin漆黑廊dao里。他走得很快,仿佛被某种不可言说的事wu驱赶。然而一片静默之中,只有她的gan谢声音在追逐步伐,又被远远抛xia,逐渐微弱起来,消失在nuan屋尽tou。
一kou气奔xia两层楼梯,他终于放缓脚步,顺势坐在了转角台阶上,然后对着shen前的幽暗长长吁了kou气。
他实在不值得gan谢。
安德烈在心里这样回应dao。
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喜悦,更冒chu一guzi心虚gan,双手xia意识摸向系在脖间的十字项链,摩挲被ti温烘得nuanre的铁片,以求平静。
其实那不过是句谎言罢了,gao兰气候反复无常,加上雪期将近,风暴自然更加频繁,唯有等待总bu通知,才能juti安排chu行事宜。在此之前,她依旧困顿白塔。
——但她一定不愿在这里滞留。
安德烈对此反而有着清晰认知,因为他正与阮秋秋抱有相同期盼,发自nei心期盼她能早日离开……他渴望回归到从前平静的、既定的、死shui一般的生活。
作为西九区观察站dian员工,他每日工作便是检测基地qi械运作、采集数据分析上传以及巡查周围环境是否存在安全隐患。
放在十年之前,由于gao昂工资的加成,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岗位。上百名技术人员在此共事,聚集于偌大空旷的雪原里,不至于太过寂寥。
然而伴随设备逐步得到完善,员工也逐步被机械取代,等到安德烈ru职时,白塔之中仅有两名同事了。
弊端由此开始显现,工作枯燥重复,娱乐生活匮乏,加上长期独居荒原,严重违悖群居生wu的天然习xing,人们被无时无刻的孤独gan缓慢侵蚀,极易患上jing1神类疾病。
能够jian守整个雪期的,要么是太过贫困因而毫无畏惧的穷人,要么是想要逃避世事jin行自我放逐——正是所谓的有故事的人。
而安德烈属于第三者,他没有容shen之chu1,唯有远离世界,栖息在这片与火蜥格格不ru的雪域中。
源自父系的炽re血脉造就了一切不幸gen源,他对此极为厌恶。
有别于寻常蜥人的变温特质,奥莱火蜥常年tire,xing格也似暴碳般狂躁易怒,放在哪里都是一方祸端。虽说同样冠有凶名,但与之相比,科莫多蜥人简直能称得上一句脾气平和。
父亲完mei验证了这一说法,安德烈就是他暴行的实践对象。
关于童年的所有经历像是生长在角落里的肮脏秽wu,散发漆黑nong1稠的作呕气息,无法与世上任何一个mei好词汇产生交集,最终只能丢弃在xiashuidao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