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她直起,又弯腰去,悲恸大哭,“那么――该多疼啊!”
她没说话,刚走到院门。程宇帆冒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去哪儿?”
黎里很安静, 坐在原地,像没听见,也没看见。
唐逸煊说:“你去哪儿?”
两月前琵琶弦割裂的那疤已淡去不少。黎里摸摸他脸颊,仍细腻柔,但没有温度了。
两行?泪不由自主地落,她有些愣,意识到他的手?不会回握住她了。
“燕羽?”她牵住他的手?,“你疼不疼啊?”
他是躺着倒来的,摔碎了后脑,但脸没坏。殓师悉心把他整理好,正如?她一年多前粘上的玻璃心,两月前黏起的琵琶。
她不理,一气吃了个净。
次日清晨,黎里看到了燕羽。他穿着很净的白衣服,静静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
程宇帆骂:“你这?么冲动,要害死你自己!”
“燕羽,你疼不疼啊?”她轻声问,可他睡着了,没有回答。
燕羽的脸还?是很漂亮,嘴唇不红了,但也很漂亮。他知她喜他的脸,所以?用后背落的地。哪怕他恨那张脸。
人直接被拉去殡仪馆。
她等了一夜。
……
微雨的秋, 她卷着伞,静静看着他,神淡淡的,黑白分?明。
燕回南一夜花白了?。唐逸煊谢亦筝他们?从帝洲赶来, 唐逸煊泪满面,谢亦筝哭到崩溃。
后来许多年,黎里幻想过那个画面,觉得他是飘飞来的, 轻轻的,像一片羽。但落地时, 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树叶断裂般细微,被风声江滔滔声遮盖, 只有她听得到。
夏天的风从龙门吊过,他望着天空,伸手?去碰她,倒了去。
几人慌忙跑来,黎里一个人抵不过四个,被拖屋。
“全?都?死了算了!!”黎里喊。她站在他们?
黎里跟燕回南说,要燕羽一缕?发。殓师把他脑后留着的那一小缕?发剪来给了黎里。他特意留的那缕。
陪她回来的唐逸煊和谢亦筝担心,说:“天气这?么,会不会坏了――”
打开盒?,里?装着她的芒果千层和豆花捞。那束花很新鲜漂亮,翻开贺卡,燕羽写了两个字:“你。”
黎里爆天大的力气,不要那只手?了似的往外冲。程宇帆竟差拉不住,朝院里?的唐逸煊喊:“他妈的站着看戏呢!她去杀人你不拦着?!”
她捧在手?心那么久的玻璃, 还?是碎了。
黎里说好, 她等着。
她要去帝洲,找陈家算账:“你们?拦得住我一天,拦不住我一辈?!”
黎里想看看他,燕回南不让, 说他摔得乱七八糟, 要等殓师整理。于佩只看一就昏死过去,他怕她受不住。
黎里上楼,回房间拿上份证跟银行?卡兜里,快速楼往外走。
黎里回到家,桌上放着心盒跟一束鲜花。何莲青说,琵琶店店长把手?机给了他父母;但这?两样像是给黎里的,就送过来了。
前几天他还?说,实?在长得太长了就去剪掉,再留再剪,但还?没到“太长”。
黎里说好。于佩哭了晕,晕了哭,后悔不该放他离开视线;不该去找燕圣雨的生证,幼儿园哪天不能报名……
但他不会再回应,他睡得太沉,太沉。他也不会再疼了。
生长了一年零两个月,刚好有她手?那么长。从他们?在一起,他的?发就生长了这?么一段距离,从她的掌慢慢走到指尖。
黎里什么也没说,拆开芒果千层和豆花捞吃起来。
燕回南说燕羽不喜闹,不打算通知任何人办葬礼。但他和于佩舍不得,想多停三天,就夫妻俩陪着;黎里随时想来看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