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经过任何教导，你的父辈呢？”

        荒发一声长长的叹息，将双臂搭在栏杆上，任由雪花逐渐铺满发，比冰块还要寒冷的肤不会化它们，于是这些雪片又一覆盖了他的鼻尖和睫，将他变成一座雪的雕像，深蓝的长发宛若结冰的河。

        血鬼没有法，不能像圣地一样治愈疾病，他们只拥有本能，本能即为捕。嗜血的生被神明拒绝在一切和“生”有关的殿堂之外，以至于当自己好不容易将须佐之男从牢狱中救后，却只能在长夜里四寻找医师，在浑鲜血中忍耐着躁动的本能，生怕吓跑胆怯的人类。

        神父半蹲来，打量了他一会。这双比鹰隼还要锐的眸曾看破了无数阴谋，荒不由得畏惧地往墙角缩了缩。

        放在栏杆上的茶已经冷却，荒不甚在意地抿了一，重新放回去时，有片雪花掉在了里面。

        须佐之男发现了他。彼时这个着雷神之名的青年有着名副其实的迅捷和残酷，一脚踩住了荒的发让他无法逃走，却又在染血圣枪落前停了动作。

        “现在你且先躲在这里，清扫期结束后我就来接你。”

        屋传来须佐之男微弱的咳嗽声。他的肺在审判中被同伴用混杂了法的圣制成的雾灼伤，此后每到寒冷的天气，就会像这样止不住地咳嗽。

        他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星海瞬间就会分崩离析；也不能寻求圣地的帮助，那群狂的信徒只会将他和须佐之男死。他只能像一个笨拙的新手，看着这个人类像养坏的花一样逐渐凋零。

        荒在那座得到庇护的断残垣中安稳地度过了半月，然后在某个寂寥无声的月夜，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救世主。“我的名字是须佐之男。”他还记得对方说话时每一个字的腔调，还有那独特的略显沙哑的嗓音，“我不求你告诉

        “我明白了，你是‘弃’。”须佐之男站了起来，说了真相，随后他沉片刻，才继续，“……那就由我来教育你吧。我试着让你不会伤害人类，并且保护你免受圣地刑。

        完这一切，须佐之男便又神匆匆地赶赴一。

        能隔绝一切甚至包括阳光的星海，却无法阻碍气温和季节的变化。博学的血鬼抬起，遥望着永远不会被击破的人造夜空，星象已经转向冬季，未来会变得更加寒冷，万都将陷沉眠，或许也包括躺在床上的那位。

        荒站在床边，看着须佐之男慢慢合上睛，屋的雪松香遵从他的意志变得郁，如同一段无声的摇篮曲，哄着床上的人类快些梦乡，直到听见青年的呼都变得舒缓，荒才悄悄地回到了阳台。

        然后他看着青年微微睁大了眸，像是惊讶于自己竟会像孩童一般被对待，很快便反应过来，一只手伸被窝，揽住他的肩膀，如法炮制地在他脸庞上落一吻，随后才轻笑：

        这座城堡纯粹由他的望构建，附近能够采集到的、可作为药材的草药十分稀少，人类的医术终究有极限，荒已不知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挽留须佐之男的命。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须佐之男大人。荒无助地在心中哀叫着，眶涩至极。

        圣地专用的医疗血袋包装极为韧，除非从开打开不然无法使用；然而荒对此一无所知，只会徒劳地用尖牙撕咬，直到须佐之男都看不去，主动帮他开了。

        荒抱紧了，肩膀可怜地耸起，赤的双脚并拢搭在冰凉的地砖上，被冻到乌紫的趾尖一如在数年前的冬夜圣战里那样――较此时略显稚的他作为血鬼中唯一的幸存者，饥辘辘又心惊胆战地躲在废墟里，被外面清扫战场的修女和神父吓得魂不守舍。

        无论疾病还是死亡，这些原本都不应该过早现在如此光芒万丈的人类上。倘若当初须佐之男换一种方式对待自己，或许如今他都还是圣地里倍受瞩目的刑神官。

        与他的焦烂额相反，须佐之男对自己的现状表现令人绝望的平静。这位神父似乎早已觉察到大限将至，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没有阻碍荒的努力，却也放弃了顽抗，只是用慈到快要化的神望着救走自己的血鬼，希望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还能用血肉滋养对方。

对方额，“晚安，须佐之男大人。”

        掉满的雪，荒把窗门拉开一个小挤了去，帮须佐之男咳中的淤血再扶着对方躺，然后看着近乎昏睡的青年，他又逃也似的跑到外面，这次没有站在栏杆边，而是蜷缩在角落里。

        “是血族的新生儿吗，上没有难闻的臭味。”荒听见这位神父用威严而沙质的嗓音说，“好吧，在你犯罪孽前，我暂且放过你。”

        说完神父收起了圣枪，枪带着鲜血垂在地面。荒从上面嗅到了同胞的气息，血鬼没有灵魂，却有惨死的怨气萦绕着枪，不断地向决他们的神父散发诅咒；而须佐之男只是亲吻了挂在前的金十字，随后枪尖在石间重重敲了一，属于圣地的光芒围绕着荒藏的废墟，向周围的神官标明此没有异样。

        茶杯和簿册都积满了雪，荒却无暇顾及，只是将脑袋埋在臂弯中，独留一对冰凉的耳朵在夜风中冷到快要冻结。

        “晚安，荒。”

        圣原本是针对血鬼的东西，荒深知它浇在上的滋味，显然用在人类上也一样痛苦。

        然后他又说：“你应该是饿了，拿去，足够你熬过这半个月的清扫期。”同时丢过来一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