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慕容家与万药门有旧仇,若不是慕容叙那天坑害他,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凉亭面,有一大块平整草地。她走近了才发现,凉亭底的草地上,还坐着一个女,看衣着,估计地位不低。
于是,他只能恨慕容叙,恨慕容家。
恩恩怨怨,纠缠不清,他恨着毒谷和万药门,却又不开,最后的利益关系居然让他和这毒门深深捆绑在了一起。
从毒谷来的他,对这些植草药早已了如指掌,自然没了幼年蹲在草地上观察时的兴致。
慕容言抱怨着,只觉得疼。她为了应付追求慕容叙的贵女们,刚才一直没休息过,此刻好不容易得了空,准备去偏一的凉亭上坐会儿。
景可闻言一愣,讷讷地止住了脚步:“洛大人,那……我在院外等您。”
慕容府设计复杂巧,透过对面墙上的小窗,他遥遥望见别院中,府上侍女正将慕容永送上的金貔貅搬室。
他方才言语中来的些微脆弱遗恨,如她自作多的幻象一般。
他蒙受无妄之灾,必须要血债血偿。
“不……坐草地上就好。这上面很温呢……就像被火烤着一样。”
……
少女的嘟囔声越来越大,她衣着华丽,饰品琳琅,走起路来却不甚稳重,金银珠玉撞击之声琅琅不绝。
她转,向凉亭走了两步,忽然回,关心:“秋了,天气寒凉,草地重,不觉得冷么?坐亭里来吧,别脏了你裙。”
洛华池站定,景可一愣,也无心去关注周围景变化,开便是劝:“洛大人,往事如烟,本就……”
景可腼腆地摇了摇。
但现在,她不问。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座偏院外,此装修和慕容府上别的建筑没什么区别,不过比那些奢华院落要低调一些,不太起。
“没想到,六岁一别,竟是永远。”洛华池盯着那残颓的红墙小院,里面野花野草依旧旺盛。
“……是我多言。”景可把剩的话吞回去,心难免羞愧,洛华池轮得到她来安?
“……什么嘛,给哥哥办的宴会相看嫂,他居然不席,还跑到京城去了……不会真是看上了那个公主吧……”
“……我想独自一人赏花。”
“我了毒谷,再来,已经是十年之后。”洛华池淡淡,“母亲为了找我,在我失踪七年之后落山崖,听说她死前还念着我的名字;父王在母亲死后,也一直寻我,甚至亲自了毒谷,没再来。王位由表暂代,我回来之后,她带我去祭拜了父母。”
洛华池的目光扫过那些野生植。
慕容永虽然不堪大任,但是心思却足够恶毒……对施恩于他的慕容家,他居然真的狠得心,将自己给的毒放在了送上的金貔貅腹中。
那女应该是在发呆,被她冷不丁一问,吓了一:“啊……我是辽东王的远房表妹。”
这仇,最开始是归在毒谷和万药门上。可是十年过去,他毒术大成,甚至在万药门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万药门的术士思维简单,敬重者,不少之前欺压他的人,后来于他又有知遇之恩。
洛华池的视线,越过庭中花草。
“这偏院中的野花开得也是极好,不过那些少爷小却只顾着后院名花锦簇,不曾留意过这里。”洛华池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推开了偏院的门。
偏院正中空地上,不少无名花草羞吐,虽然已近秋末,这些顽的野花野草仍是绿意盎然。
他不解,“为什么,慕容叙偏偏指了这个地方?为什么,那天我偏偏在这里?”
景可见状赶紧跟上去。
“是么?我从没听说过,难怪见你面生。……他今天也来了啊。”慕容言也想起了自家和洛华池的纠葛,语气低落去,对着这冒牌“辽东王远房表妹”,也不多问了。
慕容言有些疑惑:“你是谁?看着面生。”
在毒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里,他多次想着自尽,是一个念支撑着他活来。
她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那瞳中仍是如墨漆黑,里面的绪却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方才两人只是普通地在慕容府中走了一圈。
景可不忍心再听去,轻声开:“大人……”
洛华池静静伫立了许久,才从红墙小院离开。景可紧紧跟在他后,似乎想用这样无言的方式,来抚他心的伤。
他目光在那金貔貅腹边划痕停留片刻,随即唇角微勾。
景可不知该说什么,静静地站在旁边。她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毒谷之中,是什么光景?他在毒谷之中,受了怎样的待遇,为什么十年之后才得以来?这一超的武功和毒术,又是付了什么代价,才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