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觉亏欠。兴许基因里的低共作祟，喝着哥哥的血长大，于鸦还是不知自己欠他的是什么。一句答案？一个公理？一场证明？还是一个结论——一个拉紧项圈冷静宣判的，简短有力的结论。

        “你一直是。”

        比如理应有更舒适的住所，理应用更好的药让她少受病痛，理应给她更多，理应叫世间恶意离她十万八千里……可憎自己才是场最浑的酸雨，腐蚀得兄妹关系都变形。如果第一个降临的孩是于鸦，如果他没有生，如果他不是什劳哥哥，妈妈绝对会把她养得更好，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混，拙劣地试图把两脐带绑在一起。

        “雨了，回去吧。”

        “嗯？”

        “你是我的哥哥。”

        命这议题太宏大，她问过，彼时于凪没回答，只背着她走了几小时到宋茵墓前。于鸦对着相框里的人喊妈妈，发现哥哥有着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眉，因而又问：“为什么妈妈是妈妈？为什么哥哥是哥哥？”

        雨小，伞面仍倾斜，两人往停车走。

        阳乌载日，天要放晴。

        “小鸦？”

        于鸦沉默。他也没再多说，上了车打开空调，凑过去系她那边的安全带，意料之外，脸颊受到对方唇的——她赏的，极轻的脸颊吻。

        “你是，我的。”

        “哥哥不到的，我会到。哥哥能到的，我会得更好。所以，没问题。”

        时至今日他好像有答案。他是个男人，臭命一条龌龊得很，和宋茵再像也不上“母”这等光辉词汇，更不用提那些非分之想，至极。

        “哥哥和小鸦永远在一起。”

        “于鸦，”他声气快淹没在雨里，“我是好哥哥吗？”

，于鸦冻得咳嗽，穿好递来的厚外套，泪珠落在兄长握紧伞柄的手背。

        一直回避也好掉泪也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其实都明白，只是这肉麻话太长，得先在脑里打几场再到咙里跑两圈，终于说，如释重负。

        于是发动机嗡嗡作响，他呆滞着望她嘴唇嚅动，一句比一句简单，一句比一句清晰。

        “我有很多没到的，很多很多。”

        雨势渐大，好在到了车前。她接过伞靠在肩，回应踩着雨到他耳廓，凉的。

        于凪拉开右前门，一只手抵在车框，在妹妹俯去时没忍住唤了声：“……小鸦。”

        每年来的是哥妹俩，当丈夫作父亲的隐不见，仿佛骨灰盒里装的是他。横竖再荒诞不过现实一种，于鸦住院时见过的种种死亡更甚，大多以一句“都是命”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