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郎君到了！”

        青抢着一同跟了上去。

        絮雨知她会说些汉话，上去亲手扶起，问她行路辛苦之事。胡女态度极是恭敬，乃至到了惶恐的地步，回话之时，以婢自居，都不敢抬起半分。

        今日到了，他实是生近乡怯之，不敢立刻城，原本打算等到外甥来接，他先探听长安故人的风，却没想到，外甥没等到，竟是裴冀亲自来了。

        果然，贺氏说宁王也来了，此刻都在书房里。筵席也已备好，只等他二人来。

        且如今，她一个恨的人，倒不是胡女，而是那胡儿阿史那，恨他乱鸳鸯，日夜咒他一生悲孤，不得好死。

        “竟叫长辈等我们！我去请！”裴萧元忙往书房去。

        就算他救卢文君有功，那功劳，如何当得起如此厚封，全是沾了外甥的光，圣人替他圆面而已。他心里羞惭不去，唯恐被人背后议论，脆连献俘礼也不回，能躲一时是一时。恰好那小胡女又来求救，他本就有些放不，了那样的事，怎忍心不，将人接来后，左右没有故旧小辈，不用一本正经作正人君状，索放飞。白日里，教胡女写写字，念念书，所谓红袖添香，不过如此，再给她起名玉眉，乃“人似玉，柳如眉”之意，夜则拥被同眠，享柔绰态，全是他前半生从未有过的乐事，日过得甚是舒心，几乎忘却愁烦，乐不思蜀，直到大丧噩耗从天而降，这才匆忙赶回。

        书房里，裴冀正与宁王、崔嗣在叙话。

        他与裴冀虽都是裴二长辈，辈分相平，但论年纪，裴冀比他大了一轮还不止，更遑论功勋威望和地位，竟劳他亲自城来接，还叫他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胡女，当时羞惭死。然而裴冀一生几度起伏，阅历至今，何事没有见过。寥寥数语，便化解尴尬，终于令崔嗣安心了些，遂一回城，为他和将要京的侄儿夫妇设今夜筵席。此事又被宁王知了，不请自来。

        白天，崔嗣快到长安时，忽然借伤停在临皋驿，不再继续和阿史那一回，其实另有原因。

        万万没有想到，忽然势大转，王家之人几被剪除净，宅邸家资并田产也全被抄收。王氏若不是还有一重崔家主母的份留着，险些同遭牢狱之灾。而原先倒霉透的崔嗣却摇一变，成了大功之人。如今她人还在王家的一个家庙里，没脸自己回来，莫说崔嗣带了一个侍婢回来，便是十个，她也不敢发作，心里再如何懊悔怨恨，也只能忍去，只想着如何放低段，希望崔嗣先能接她回去。

        圣人此前不追究他投敌之罪，不但如此，还颁了个加爵厚赏的圣旨，赞他“忍辱负重”，最后关成功阻止阿史那叛变朝廷，功莫大焉。然而，真正如何，他自己怎不明白。

        三人正相谈甚，裴萧元，各行礼，请席。青跟在他的后面磕了一圈。裴冀是主人，笑请宁王和崔嗣同，忽然看见青，叫他上来。

，然而天威难测，王氏害怕将来连累，若不是碍于颜面，恨不得和他和离，好将自己和儿撇得净净。遂和本家人频频走动，千方百计想巴结太皇太后投靠王家，不久，脆暗暗收拾细，分次把崔府里的值钱东西大半全带回了娘家，又迫儿跟从自己，另铺前途之路，得儿苦不堪言，去年自己谋了个小官的外任京而去，气得她大骂不孝，不识自己苦心，还是留在娘家，蹿个不停。

        青不

        “我也去我也去！许久没给阿公们磕了！郎君等等我！”

        她虽穿绫罗，但确实，妾也不是，份仍是侍婢。絮雨见她拘谨无比，安了几句，便放开，改问伯父和舅父，又问家中是否另有别客。因方才之时，看到府邸门的拴桩上，另外已系上了几坐骑。

        裴家人一声通报，贺氏放手事迎去，欣喜地抱过几日没见的小虎儿，亲了一番。胡女跟在她的后，见来的这对年轻夫妇，华服丽衣，男的英俊而雄健，宇深沉，女的花容玉貌，眸里笑意盈盈，虽此前不曾见过面，却也猜知，必是他们在等的那对贵客，急忙跪地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