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暗惭,立刻摇:“不痛。”
她也未持要看,为他斟茶完毕,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此为花椒茶。”她说。
接着,她解释:“从前我跟着阿公住在庐州之时,邻人每逢岁末,会在山中采集花椒,岁夕饮用的花椒酒,是饮了,来年便可祛灾辟邪。你明日北上,为国而战,恰又逢岁末,我无以为表,便以此寄意,以茶代酒,为君送行。”
“愿郎君此行,无往不利,早日平安归来。”
她说完,举盏朝他致了一礼,接着,自己先饮了去。
她今夜梳了髻,无多余装饰,只在乌黑如若鸦羽的发髻两边,各一只破云弯月玉梳。亭的琉璃风灯轻摇,映着亮堂堂的炉火和她上的榴红衣,在她莹洁亦胜过月的一张面庞上,投了一层烁动着的珠光和霞影。
裴萧元凝望着她,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多谢公主。此去我必竭尽全力。”
当放茶盏,再次抬,他已恢复自己向来的沉稳之态。她却微垂螓首,双目落在了面前的茶盏之上,仿佛怀着心事。
“你……伤如何了?”
他等了片刻,终于,当忍不住问这一句话时,那在他心中已压坠许久的负疚和随之而来的懊悔也满涌而。
“我听说……你还伤了自己手腕?”
他究竟是何等狠心之人,在这一刻,竟还能忍着,不去拿她手腕亲自察看,他在心里茫茫然想。
她沉默着。
风时不时来几片雪花,沾落在她鬓上,又化,消失不见。却有一片分外持,始终紧紧贴吻着她的发丝,不肯离开。
又一片,悠悠飘落。
原不是雪,是亭角上的萼梅落。
“全都是我的过错。”他凝视着,压抑着间闷涨的钝痛之,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
“倘若我那夜没有,你便不会因我而一再受伤。我该死。此生无论如何弥补,恐怕都将无法回报公主了。”
她依然沉默着。
一阵寒风忽然从她后的河面上卷来,挟裹着大片的雪,猛地扑离亭,得她发上的两片梅随着雪片消失,她人更是微微摇晃,仿佛一刻,便要被这风雪倒在地。
裴萧元一站了起来,掀起自己大氅,俯向她,挡在了她的后,将她整个人掩在了自己的氅。
“我送公主回吧!”
他决定就此终结了。
能如此意外见上一面,喝过她的饯行茶,于他而言,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