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却迟迟不发兵救援。这也是我阿耶的授意吗?”
“不是!”宁王立刻说。
“裴固之死,于你阿耶而言,是个意外。你阿耶只是允许柳策业羁绊住他。事实上,当时的目的已经达成。裴固守城十来天,这个时间里,你阿耶足够抵达长安。照原定的设想,那时,近旁军队支援,便可解围城之困,过后,裴固即便再赶去长安,也是迟了,于大局无碍。是柳策业知你阿耶对裴固极是欣赏,心存私念,恐日后万一裴固转念投效,削弱了他的权力,私勾结冯贞平拖延救援。”
“没有人会想到,裴大将军为守地,掩护住更多,最后竟那样的抉择,自己领着八百死士了关。那件事里,他是唯一一个真正践行国士之风的君,心存君国,不计家。和他相比……”
宁王顿住,想是绪亦起波动,片刻过后,方继续说:“当时你阿耶获悉消息,我恰在他的边,他极是震动,半晌不言,随后泪,向着北渊方向跪地,叩首敬拜,久久不起。或在那时,他便定决心要除掉柳策业了,然而势使然,登基后,国事纷杂,千万绪,不得不继续倚重那些人。后面的事,公主自己也都知晓。只驸一直是陛心中隐忧。”
“陛对裴固,实是有愧,以我猜想,他最后终于同意,将你嫁了裴二郎,又对他颇多忍让,应便是于弥补之心。他原本应是希望,在柳策业一党覆灭之后,北渊之事也就此了结,算是给了驸一个交待,驸就此罢手,大家往后相安无事,谁知他不肯休。”
“驸前夜闯,心中早已认定陛是主使之人。诚然,是陛,却也是乾德朝的满朝忠臣、功臣。要叫他满意,便要动如今的半个朝廷。换公主,公主会如何?”
絮雨眺望着远紫云那一片隐隐约约的殿脊昏影,收目转向宁王,向他行礼:“多谢皇伯父今夜为我答疑解惑。皇伯父年迈,先回去休息。”
宁王却没有立刻走,又:“当年的这件事不止令裴家人命运大变,对我震动亦是极大。盖世功名将底用?位恐怕多灾患。荣华到来,更不过是一场空。陛怀伟志,非一般之人,可忍天人所不能忍之忍,我却再也无心朝事,陛登基之后,一心求退。蒙陛不弃,这些年浑浑噩噩,日逍遥,有时思及尸位素餐,亦是十分汗颜。驸是我极为欣赏之人,他又是诲儿师傅。这两天没有师傅消息,诲儿也是焦虑不安。陛那里,是不可能允许我多说一句的。但是,倘若公主这里,我这便去向驸解释当年之事,免得驸困扰过多,累及公主。”
絮雨慢慢摇:“不必了。事已至此,当年是我阿耶一个人的主使还是另有隐,有何区别?结果已在,裴大将军是因我阿耶之过而去的,我阿耶却因此了皇帝,是最大得益之人。如今你再去解释,在驸那里,非但无用,反有为我阿耶粉饰过错之嫌。”
她语调平静。
“况且,李延已去西南,宇文守仁随时会以拥李延之名起事作乱,北境更是蓄势待动,朝廷三面不安,此事就这样吧。我阿耶前夜当着驸之面认事,除去骄傲负气所致,必也有他别的考虑。如他所愿,谁都不必来再说了,先安定人心,合力渡过如今一关。”
宁王注目她片刻,恭然行了一礼:“是。谨遵公主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