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想起裴冀信上最后之言,倘实难劝阻,那便由他。
奈河无边,自渡为舟。
世难解,惟人自解。
他望着前方那继续走在湿漉漉雨雪上的背影,终只能摇,长长喟叹一声,忽又想起公主,抬望一这雨雪交加的夜,越发焦急起来。
一路畅通无阻,紫已在前。这个寂静的雨雪夜里,周围的阁角楼昏暗无光,唯有此,此刻依然灯火通明,若悬浮在天的一座明台,日夜受着来自人间万的无边敬仰。
在这座明台大门前方的一段之上,立着一披甲的魁梧影,乍看,如一尊门神。
是今夜在此值夜的金吾大将军韩克让。
韩克让背对着旁的灯幢,整个人被夜隐没,只有淋化在他面容和盔甲上的雪,在透来的一片模糊灯昏影里,烁着幽暗的光。
从裴萧元初次京于紫云外见到韩克让开始,他这个据说早年在战场上也杀人不眨的上司,便一直是以亲切的形象而为裴萧元所熟悉的。
然而今夜,韩克让却显得冷漠异常。
也或者,心刚、双手染满血煞,才是这位君王心腹的真正面目。
在裴萧元走到他的面前,为着白天之事向他恭行谢礼之时,他只侧目望着,神阴鸷,一言不发。
裴萧元并未在意。
“白天西市之事,多谢大将军的照拂。”他继续说。
“韦居仁尸首埋在二十里外西山脚,大将军明日可叫人随顾十二过去,将尸首起,便可结案。事全是我一人所谋,我之罪,和旁人无关。我会向陛请罪。”
他说完,再次行礼,这才从韩克让的旁绕行而过。
就在肩之时,刀光掠来,迅如疾电,那刀架住了裴萧元的颈项,迫他停了脚步。
“裴家二郎,听我一句劝,这就回。回了,从前如何,往后还是如何,陛仁慈,不会和你计较你犯的事。”
裴萧元立了片刻,抬臂搭手在刀刃之上,将刀从自己的颈上推开。接着,迈步向着那敞开的门行去。
韩克让霍然转,双目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你会后悔的。”
他咬牙说,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威胁之,又似隐恐惧。
然而那背影未再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