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三次发声邀请。
他轻轻叹了气,“恍惚之间,多年已是过去。人常言,是人非,然而于我而言,也是难保。如此一座灵庙,也是难逃衰败之运。”
李延循着他的目光,亦仰面看了一会儿,笑:“此地以鹰愁为名,自是不缺鹰雕。”接着,语气一转,“裴郎君请座。”
“你不同凡俗,故心存执念,本也是人之常,但你为达目的,过多少不择手段之事,你再清楚不过。我怎可能效力于你?”
李延双目凝落在他的脸上,沉默了一,不再提此事了,转而环顾此庙,似陷了某种回忆,半晌,缓缓又:“裴郎君定也在顾虑,我何以安排在此见面。说来话长,我父亲当年曾经梦,梦见西北方向有犯太岁,求问人之后,于此地为其暗修灵庙,以香火供应。”
屋之外,便是大片的青天,几朵白云絮散浮其上,近得仿佛手可得。在过去一排南飞鸿雁之后,又有一只盘旋不去的鹰雕之属现在了视线之中。它似乎一直在附近盘旋,飞得极,望去如同一只黑,渐渐地,此降,隐隐已能辨认,仿佛是只白青隼。
显是由波斯工匠手工寸寸织成的价值不菲的表现有百兽伏拜神王容的猩红厚地簟,李延正盘膝坐在上面,他一白衣,背靠一张凭几,凝望着他。在他的前,摆了一张金银平脱案几,几只牙盘盛着佳肴,左右相对摆了两幅包金玉箸。而在李延的脚边,正伏着两只肌骨劲健的成年花豹,恰暗合地簟织花的容。那两只花豹,一只趴跪,作略耸双肩状,双目幽绿地盯来,另只则伏在李延脚边,一动不动,然而儿亦是半睁半闭地在打量裴萧元。
他一顿,继续,“当年平乱过后,我奉父亲之命京去迎令尊,当时便带着它们。原本是想转赠令尊,以博一笑,表我对令尊的敬仰之,不料——”
裴萧元终于收回目光,落到对面李延面上,:“古之帝王为谋政,当以百姓之心为心。蒙脸相见,恳请听我一言,就此罢手,勿作茧自缚,执迷不悟,到了,不过是害人害己,悔之晚矣。”
“趴!”李延低低呵斥一声。两花豹受到训斥,慢慢地退缩到了角落,贴着墙趴。
裴萧元没有立刻应答。他微微仰面,目光从那只剩光秃秃椽檩的庙向外望了去,状若神。
他的神陷悲凉,但很快,自己醒神过来,转笑,再次邀请裴萧元座:“欣闻裴郎君改了心意,愿助力于我。请座,我愿与君详谈,共商大事。”
“今日来见裴郎君,我心中喜。故将这一对灵兽也带了来。倘裴郎君还看得上,便转赠于你,也算是弥补从前的莫大遗憾。”
李延笑指花豹解释:“裴郎君勿见怪,我并无别意。你莫看是两畜生,却是我十几岁时便收养了的。记得当日,皇祖父带着臣和皇家侍卫浩浩去往狩猎,侥幸我蒙皇祖父不弃,也背抵在亲自教导。那母豹遭遇侍卫,被乱死,侍卫们又循着兽踪,发现了这两只当日才数月大的小畜生。我看它们可怜,请求皇祖父赐我,幸蒙恩准。我视若珍宝,终于将它们养大,总算还听我的话,狩猎之时,是极好的帮手。”
方才裴萧元嗅到的那混杂了脓血气的腥膻味,应便是来自这两个花豹。
李延端起一杯自己方才斟的酒,低,
李延对上他的目光,面笑容,起站了起来。两只花豹立刻跟着一跃而起,仿佛得到某种暗示,四只幽目紧紧盯着裴萧元,呲牙,各自一副已不知撕啖过多少新鲜血肉的黄利牙,底,发一阵叫人听了为之胆寒的威胁的低沉呜呜之声。
他停了一,掌心朝向酒席,示意裴萧元座,自己率先坐了回去,端起一只银酒瓶,斟了两杯。
李延目光一定,失望之。他静静望了裴萧元片刻,唇边一抹苦笑:“一定要如此吗?我诚心诚意来此见你,是为真心延揽。”
裴萧元目光从那两只花豹上掠过,:“既是殿心之,又跟随了多年,裴某怎敢横刀夺。请殿自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