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双黑的新制麂长靿靴。
他平日不是穿他自己那几套或细布、或罗地的青裳,便是官袍,绝少如今日这般锦衣着,鲜丽的阳光从亭檐照落在他上,映他英俊而沉静的面容五官,显得人格外风和贵重。
絮雨知是贺氏替他如此打扮起来的。在贺氏看来,这是驸大婚后陪公主首登宁王府的大门,于穿着,自是不能随意。
他的双臂正屈支在亭旁的一栏杆上,人微微俯倚栏,手里闲闲地捻着一支鞭,望着亭里悠然游动的几尾鲤鱼,若正在观景,然而神看去,分明漫不经心,心不在焉。忽然听到公主的婢女唤他一声“驸”,转面望来,立刻直起,迈步了亭,向着停在甬上的絮雨走来。
“公主请。”他说,眸光明亮,面笑意,看起来和平日已完全无二。
絮雨更是如此,微笑了,不再停留,率先朝外而去。裴萧元如先前一样,稍稍落后她半步,一行人去往前宅大门。
青此刻正从大门外跑来,沿通跑到了大婚那夜公主和驸行过拜礼的大堂,一路使劲地踩踏,来,又要继续往偏门跑。人已是累得气吁吁,脚步犹是不停。
方才早一些来等在这里的烛儿见状吃吃地笑,问他这是甚,“前两日我就见你如此跑个不停了!你不晕吗?总在绕圈!快歇了吧!公主驸就要来了!”
青这才停,一面叉腰气,一面郑重解释:“你刚来,不懂!长安这边有风俗,新妇门,男家亲近之人要从偏门去,再顺新妇门的路来,一路使劲踩踏,新婚三日,踩踏得越多,越是灵验!”
烛儿确是第一回听说,见他跑得都了汗,忙一面用罗帕替他扇风,一面好奇追问:“青哥,这是何意?”
“这叫躏新妇迹,便是绝新妇退路,往后安住来的意思。公主嫁来咱们家,郎君最亲近的人,不就是你青哥我吗?趁今日最后一天,我还在家,自然要再多踩几圈,好叫公主往后安安心心和郎君长久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