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单衣的大半后背早已被血渗染得湿漉漉的。他艰难地除着衣,最后发现,因耽搁久了,贴穿着的织料已和伤边缘慢慢涸的血肉黏连在了一起。
他自己看不到,无法细细剥开,也不想惹贺氏更多担忧,一扯,人微微发了一抖,终于将中衣行扯。
一虫爬似的,沿着伤方的肩背,汩汩而。
他知应是方凝结的伤又被扯破。便拿脱的中衣胡乱拭了后背,压了压血,随即取他预先准备的一瓶止血药粉,自己凭着觉,胡乱倒在伤,打算先过了这一夜,等明早再叫何晋理,忽然此时,他听到里面传轻轻的脚步声,接着,角余光瞥见一纤细的影握着烛台,就要从屏风后转了过来。
他吃了一惊,反应极是迅捷,立刻将药瓶连同那一件血衣迅速卷起,胡乱到窄榻的面去。
絮雨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后来只是怕影响到那和她同寝一屋的人,不敢翻而已。方才察听到外阁起了些轻微的异动,听了一会儿,发现始终不绝,窸窸窣窣的,想到他今夜的异常,实在忍不住,便秉烛悄悄转,不料,见他竟赤着上对着自己,坐在一张窄榻之上。
絮雨没料到会是如此一幕,未免有些不自在,忙转脸,正要退回去解释一番,称自己不是故意打扰他,忽然,她停了来,目光落在了裴萧元的脚。
裴萧元心知不妙,低看了一,正要俯将那没藏好的衣裳拿起,她已走了过来,弯腰去拿。争了一会儿,他如何争得过她,被她劈手一把夺了过来,借着烛台照了照。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血?”絮雨被手中这件显是从他上脱的染满血的白中衣骇得不轻,倏然睁大睛,抬脸望他。
裴萧元右手已迅速扯过他方脱放在一旁的公服,披在肩上,接着一边套衣,一边若无其事微笑:“没事,打扰公主休息了。我先去一。”
他转,迈步便要屋。
“站住!”
絮雨盯着他的后背。
“把衣裳脱了!”
裴萧元迟疑了,终于转,解释:“昨日了意外,我受了几分小伤。不过,公主无须担心,只是一肉伤,问题不大。你去睡吧,我叫何晋帮我理一便可。”
他解释完,继续掩着衣襟,迈步再次朝外走去,才走几步,忽然又一阵晕眩之袭来,不由停了来,人跟着晃了晃,似摇摇坠。
絮雨一把丢开血衣和烛台,从后扶抱住他腰,失声嚷了起来:“你怎么了裴二!”
“不敢有劳公主……”
裴萧元抬起右臂,手掌轻轻搭在她正圈于他腰腹前的腕上,似想解开她的双手。
“公主放开罢!我……真的没事……”
他又低低地。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他慢慢地歪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