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刚接通知，明天一大早乡去，节后看望贫困。”

招呼她洗手吃饭,  这倒让乔圆圆有些摸不着脑，莫不是有了男朋友，家庭地位也随之稳步提升，已经攀爬到不必“门就挨骂”的程度。

        她只是思维模式未能转变而已，是受害人，也在悄无声息当中成为加害者。

        “又忙到不吃饭，你小心你的胃呀。”

        “有啊，找到了奖励你两块小饼。”

        李老师怅然地望着厨房一角，生满皱纹的脸上徘徊着已然发黄褪的与恨，二十年过去，想起来依然恨。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又讲我成天翻老黄历，总之……早把他带过来让妈妈给你把把关，妈活这么多年了，看人很准的。”说完拍了拍乔圆圆肩膀，走到冰箱找果去了。

        乔圆圆说：“我给你买小零吧，你早上走的时候就拿两个揣兜里，来不及吃饭就吃这个垫一垫，别饿胃病来了。反正你工作服上八百个袋，正好利用起来。”

        只不过这个小小愿望总是落空。

        “明天多穿，山上冷，别着凉。”

        “嗯，前后左右一共十二个。”

        乔圆圆想起钱三平那张日渐黝黑的汉脸,  差没憋住,  只离一步破功，连忙绷住脸,  “嗯，照片打光显得比较白净。”

        钱三平迟疑，“因为我还没吃饭，就随问了。”

        “哈……明天要上班了啊乔主任。”

        乔圆圆笑起来，“你看看现在几啦，钱工，我怎么可能到这个还没吃饭。”

        “你也是，我看天气预报明天降温，估计是最后一轮倒寒。你记得多加一件衣服门

        乔圆圆想抱抱李老师，也想让李老师抱抱自己。

        “还行，一般怪阿姨哄小朋友吃东西总得用花招。”

        只因当年曾经那样真挚地过。

        “嗯，有可能。”李老师望着乔圆圆安安静静低洗碗的样，老怀安,  总算伸手摸一摸她后背，“我女儿啊,  总算有女孩样了。妈跟你说,  找男人就是要找人品,  找格,  长相什么的都不重要,  不要像我，当年什么都不懂，一心就觉得你爸长得好看，说话有趣，就不要命了一样，谁都拦不住地去嫁给他。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穷得响叮当，连块床板都凑不齐，当年去打工的路费都是我和你几个姨妈给他凑的，结果……一发财，转背把我嫌狗屎一样嫌弃，唉…………”

        直到她已经不敢期待。

        “我的胃没事。”

        “你的胃跟你说的？”乔圆圆对钱三平的盲目自信十分无语，“是你的胃刚才跟你讲，‘hello钱师傅，我好的得很呢，再三天不吃饭我都没事，我是钢的。’”

        当天晚上十半，乔圆圆才接到钱三平的电话。

        钱三平哈哈一笑，“真是好丰厚好有意义的奖励。”

        “你数啦？”

        李老师若有所思，“看着面熟,  总觉在哪里见过,  就是老想不起来…………”

        “严谨。”要是当着他的面，她能给他竖个大拇指，“那就每天给你随机放两个小块饼，你就当寻宝活动玩。”

        “没有八百个。”

        到洗碗的时候,  李老师终究还是忍不住，靠在池边上，问：“你那个男朋友长得真白净。”

        电话那端的环境音复杂，显然他才刚收工，正从厂区慢慢往生活区走。

        “那找到了有奖励吗？”

        他照例问她，“吃饭了没有？”

        钱三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它没说，我猜的。”

        她回看一李老师瘦小的略带佝偻的背影，心中慨，她的母亲也跟上一代许许多多默默承受的妇女一样，是苦命人。

        “你在县里熟人多啊,  指不定什么时候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