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度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够聪明，他早就在大人里得知，那个父母曾经工作的国企，之所以会被低价收购，又没有发足职工遣散费交纳失业医疗保险，都是因为政府官员勾结资本吞了岗工人血汗钱。

如果没有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发生在夫妻俩的苦难本不会发生，发生在那么多人上的可怜事也不会发生。

“从那时候起，就想要检察官了。”方度眉像两捧雪，讲的时候表一直很平静，这会儿少见地挑起眉梢压低声音为耐心的小听众制造悬念。

“不过也真的巧，我检察院的第一案，就是当年那桩贪污受贿案。时隔二十多年，终于判了。死刑没缓，当时的心，现在也忘不了。”

愤，快意，痛苦和愉快都交织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的网，让他更加信这世间有正义。

但现在退一步，看着面前不停翻涌的浪，方度明白了，当年贪官落实则时代交替，旧资本失去闪闪发光的力量，又被新的力量掀翻在地。人能的事，只有那么一。

没有他方度也有别人。

时势造英雄。

确实幸运，这世间能得偿所愿的都叫幸运，方雪当年说的话可能本质并没错。

没想过方度的名字后有这种让人心澎湃的旧事。

说不动是假的，可晚芝不服气，她心有隐隐的力量，想让她大声说不，不是对着方度说不，而是对着这种推着人向前奔涌的浪说不。

也许英雄不能改变浪奔涌的力量，但英雄再大只是个，如果每一滴都用足自己的力量，河会改变方向。

黄河历史上不是就经常改吗？曾经可怖的河床又变成人类安居的温床。

晚芝忍着发酸的嗓，真的不想在除夕夜里哭鼻，所以跟方度辩论这种深刻大理的计划，就放在以后再。反正他们作为侣，都有好多时间，可以促膝谈心。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快速转移注意力，湿的眸光到他中奖状上的落款，才清了清嗓松开手笑着问他：“转学前你以前在十六中上吗？”

“十六中我熟的，西街霞理发馆二楼里有个小网吧对不对？我以前可经常逃课过去上网，老板人好的，每次都不查我们这帮小孩儿的份证，有警察来就提前给我们通风报信。”

讲着讲着晚芝莞尔，“当然啦，你肯定不会去了，三好生怎么可能跑去网吧打游戏。”

“那时候行什么来着，劲舞团？CS？记得有次网吧里有人打架闹事，我吓得要死，同伴全跑光了，就剩我自己躲在安全通里，生怕被那些氓找到。”

“还好，楼梯里还躲着另外一个人，你说不？人家都在网吧娱乐，他在网吧里背书，读得可能是英语课文吧？反正那时候我听着都跟鸟语似的。”

晚芝哈哈两声，自己调节自己的绪，没注意到方度眸底闪过一丝急速消的光。

搂着她的细腰让他坐在自己上，方度吻一晚芝耳畔的碎发，小指挑起一丝在指尖把玩，状似无意地问她：“你中时留短发吗？”

“何止短发！还接发发染发。”一说起自己中的“辉煌事迹”晚芝就来劲了，撩着发像个女氓一样着腰说：“一周我能换四五个造型，有时候还假发。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见到我都要绕着走！打架，喝酒，逃课，欺负男同学，我样样在行，我可是差生诶，连姜彩文她妈都说叫她不要跟我玩儿。”

方度眯起深邃的，是吗？如果真这么凶，怎么会在楼梯上瑟瑟发抖。

现在同以前一样，是只漂亮的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