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同样,为了景深娘亲又烧了许些,蹲在火堆旁的景深像个小孩儿似的,同他娘说了好些他爹的坏话,说着说着左耳就红的,于是乎一咬定是他爹也在说他的坏话。
自那日杏花林他说了句实诚话后,她便端气包的秉,每日与他说几句话都定好来,称作“日额”,说等到三月清明再同他正常往来。
树上景深没再揪着这事不放,而是因她的话气笑来,问她:“如今已是三月了,如何还要定‘日额’?”
更惹人笑的是,有时分明是她忘记这事先开来,也要扣在他上,吃饭时都不忘鼓着腮帮,就像他曾在深林里见过的松鼠似的。
所幸先生只是这么一问,没再说别的,只重新拾起葫芦瓢沃饭瀋养青苔,夏意忙溜回石榴树找景深,他比划着了一半的柳叶帽请教她,两人便抵着窸窸窣窣忙碌起来,直到景深也好绿帽……柳叶帽才又去寻别的事。
夏意:“……”
许久才回神,问:“那先生为何会突然离京?总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忽地就离开……”
实则是她也不知为何了,这些还是听她娘“说”的。
初时听说他是为了景深堂弟才送景深来若榴的,就觉他是个偏心爹爹;后又说要让景深在若榴呆上一年,又觉是个狠心爹爹;再后来听景深说许多同他爹爹斗嘴的事,偏心和狠心之上又添了个童心。
可这是个逾矩的念,景深有些遗憾地垂眉宇,顾自起手上柳条来,一边往小院回去。
就像书里写的一个大将军,外边看颇负意气,长着一圈大胡,心底又有一能化作绕指柔……
夏先生想着理了理柳叶冠,摆端正了才摇摇问她:“写清明的诗会背几首了?”
好巧景深爹爹也很厉害的。
“将军?他只有将军的脾气。”又有哪个王爷将军能比得过他的脾
折柳本就要穿应景颜,他默默想着,目光又落去夏意脸颊上,脸比别的地方都要有肉些,白的让人想一。
景深笑,抱着树上搁着的一捆柳枝一跃地来,分了一半去夏意手上。
傍晚河畔,村人们陆续烧纸钱时夏先生也领着二人去祭已故之人。
院里时先生正在庭边浇灌冷饭瀋,等清明雨后就能生些青翠苔藓来……因二人脚步轻,他也想着事就没听着人走近,直到发冠上被人丢了样东西,略觉一沉他才搁葫芦瓢转。
树少女拍拍袖,轻飘飘哼上声:“今日的日额已用没了。”
经了寒日,小院门楣上已挂上了好几串柳条穿好的“推燕”,燕便对着面粉和着枣泥成的燕不停,福宝日日在阶张望着脑袋,恨不得吃东西也能仰着。
若非时机不对,夏意真想笑上两声,心好奇想景深爹爹会是什么模样。
一袭浅绿衣裙的小姑娘上正着个绿油油的柳叶帽,背着手认错:“爹爹这般,只能用丢的了。”
在风的夏意又哼一声,问:“你还没摘好么?”
说完又念一句俗语:“清明不柳,红颜成皓首。”
今日她穿着那条绿的裙,咳,他也穿着那蟹殼青的……
于是待景深喋喋够、火光灭时她问他:“你爹爹是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