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老，又跛，穷困潦倒，也没文化，更毋论有什么姿可言，严庆生担忧地想，程要真想和他有什么的话，是不是得攒钱去趟医院查查。

就如同那个吻，会紧张，会不自在，心的飞快，想躲开，但亲上去又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驻。

严庆生捻了捻袋拉链，把手去揣着，肚上的度散不去，焐得他两只手得发胀。

韭菜炒鸡，青椒土豆丝，这两样都是快手菜，吴小思打完电话，才包了十来束，饭菜就到了。吴小思极为自觉地拿了自己的饭盒分走一半，程拎着剩那半盒饭菜就往严庆生家赶。

就算……就算程喜男人，也不该看上他啊。

吴小思眨眨，心领神会的笑容，看的程直想叹气，他来到这个城市，没来及深交什么朋友，推心置腹全给了严庆生，师父还在的时候就总告诉他，跟人打交忌讳交浅言深，言传教这么多年，程这套学了个十成十。

严庆生把那条病往后面藏了藏，程喜男人还是女人本不是问题，他严庆生就算变成女人，难不成就能心平气和地跟程在一块儿了？

……能。

程从后面拍拍他：“看见我哥了吗？”

程扫了上面的价格，平心而论确实不算贵，一些家常菜，沾荤腥的十块八块，全素的四五块钱，他们两个人合起来一荤一素正好。

何况他跟生哥的事儿，尤其不适合往外说。

但即便是这样想着，一想到有针尖儿大的可能程确实喜自己，他的心都快要撞来了。

程喜不喜他尚未成定论，但严庆生悄悄蜷起棉鞋里的脚趾，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喜程。

想一分一毫。

三十七岁的老男人严谨而纯洁地拷问自己的心。

他从上到都被羽绒服裹严实了，仿佛是程把他整个人拥住，严庆生飘飘忽忽地瞎琢磨，要是程现在这么搂着自己，他能接受吗？

他暂时确实不打算跟他生哥再见面，中午这个时间段正合适。

严庆生这会儿该在饺铺吧，天冷了，今天给他吃的大概是白菜饺。程打算顺路买馒，自作主张地用这些菜换严庆生家的大酱尝尝。

羽绒服十分和，就像有时一大早他在程怀里睁时一样。两个男人睡那么窄的床，肢接乃至搂着搭着都不意外，严庆生此刻回想起来，一切却都变了味。

六巷没什么藏得住的事儿，天不冷时他们每天巷

程想了想，说行，不过我拨一半儿，回家一趟。

这一晚，程睡得甚至比严庆生要好些。他中间醒了几回，天黑漆漆的时候合就睡，等最后一次睁，瞧着能见天光了，便小心从厕所来，抹了脸，不走货梯，改走消防通，一路畅通地了楼。

那就叫喜男人的男人吧。

换句话说，他连同恋这个词儿都不知，他听见的称呼叫二椅、神经病、卖屁的，没一个能跟程那样的人沾边。

中午吴小思拉他一块儿叫外卖，说是外卖，其实也就是周边饭馆自己印的菜单，老板腾手来就给送，附近熟客不用加钱。

说来也巧，上回那个男人又被他撞见了，正扒拉自家门的酸菜坛，有了上回经验，男人彻底没了打招呼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