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桥，18岁。

汗渍沾湿了前襟，他隔着T恤，颤抖着抚上的伤疤。

网恋，纯正的柏拉图网恋。他与那位陌生的女士聊得相

上，他一直考虑着歉的事。这件事绝不是他的错，但他或许应该为自己的暴和争吵个歉。她其实没有恶意，她只是不知。谁都不知，秘密是他自己的。

如果她非要问，他就说。说一儿，分手、辞职什么的，不说全。等他耄耋残年、行将就木的时候，也许他会说更多。

其实这是个意外，他的第一志愿是同校的医学专业，但他记错了自己的考成绩――这世间来来去去，考对他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别他妈装蒜！”

他坐在审讯室，对面的警察来毫不客气的嫌恶视线。先验概率，或者说偏见，往往是侦查中不可避免的问题。

“说啥？你在外烟？大雨天的你在外烟？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

班房，熟悉的班房。

第3章周西桥，18岁。

这回他是全然无辜的，他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隐隐有些极坏的预。门外匆匆来去，没人肯应答他的询问。秘密是所有人的，除了他。呼间每一空气都越来越冷，他双手抱，到一阵恐惧。

他茫然地张望着，角落里坐着的另一个警察连神都没有给他。

他为什么必须回答这个？他是嫌疑人吗？什么的嫌疑？母亲呢？她在哪里？

男孩学护理？一路上都有人对他行注目礼。他于是意识到这工作的社会认可度比较差。但他仍然觉得护理不错。这是他三次轮回以来心最平静的一次。他明白这次轮回的意义所在――他将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好决定，深一气，推开了病房的门。他期待着一声招呼，可听见的却是一声惊雷：“就是他！”

他不值得这个。

实习时他选择了本地的医院，方便同时照看母亲。他勤学好问，手熟练得宛如十年护理经验，脑袋里还思考着临床知识的问题。他到前所未有的自信，那自信纯粹建立在自的广博上，因而更为实。

质问的声音遥远地响起。对方又说了些什么，而他听若未闻，双红，盯着不可见的命运。痛苦与痛苦叠加，他全然无辜，却失去而又受冤，这是怎样的理？这不公平。阴暗的班房，鄙夷的目光，被痛苦与自责啃噬的心……

“这个时间，你在什么？”

“二了吧，之前是跟踪女朋友吵架打人的。”

这是难得的一次正确轮回，他想。母亲的状况很好，他也有了自我实现的路，尽不受社会重视，至少还有分友好且尊敬他的病人与家属懂得激。他甚至开始了一段隐秘的罗曼克。

他成了一名护理专业的全日制本科生。

那声如洪钟的正是隔床的病人。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蓝制服和警察，和属于母亲的那张空的病床。

他坐在志愿填报的电脑前，手指隔着屏幕抚着浩繁的专业类目。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昨日人生已如字面意思地被他扼死在上一个世界。他不会再选择会计了。他闭上，深一气，又睁开，那表格便被提交到了智慧的云端。

一次崇的轮回，关于亲，关于恩，关于尊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