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愈来愈缠绵，笑容愈来愈甜蜜，程溏听到快活两个字的时候，将握住绯红小匕的手凑到唇边狠狠咬了一。他尝到了血气，前亦浮现过往种种的“快活”光景。日复一日，那些被掩埋在恐惧之不敢的、那些曾被他忘记过的、那些在他血脉中淌不息的杀意，终于在今夜凝结成形。程溏松开牙齿，低看了一刀刃上倒映的红月光，而后直视着韦行舟，一字一字：“我要杀了你。”

程溏的目光眷恋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再抬起，韦行舟离二人已仅有数丈。他缓缓迈上石阶，红袍衣袂长长地拖在地上，不是没有人试图扑上前阻拦他，所以他走过的路旁尽是尸首，好似匍匐一地只待他君临天。程溏微微眯起睛，纪雪庵说得不错，他一剑刺中韦行舟心，天大的破绽，只因那人本就毫不在乎。清冷月光，韦行舟前的红衣被划开一，一线略略发黑的金光。

程溏似有一瞬的忡愣，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而后前一暗，竟有一个人挡在他与韦行舟之间。那人抱剑虚行一礼，言语间竟还颇为恭谦：“韦教主，我正力量尚存，恐怕还容不得你为所为。”韦行舟抬看了看他，懒洋洋：“沈楼主真叫我意外，原来我和小溏的游戏，你也想手。”沈荃笑了一，随着一个请字，剑向韦行舟攻去。

得不自觉踮起脚尖，那两人却刚巧斗至一株巨树的树冠之后。只听砰的一声，一团火光在繁密树影间一闪而灭，一个人的横飞而起，在众人惊恐交加的神中，重重落到石阶上。

教三大圣宝之一的金蝉丝，至柔至利，刀枪不，织就一件护小衣，韦行舟从不离。

韦行舟嗤笑一声，飞快向后退去。他

“雪庵！”程溏猝然惨叫，再顾不得其他，连冲带地从长阶之上奔到纪雪庵边。他急急查看纪雪庵伤势，纪雪庵吃力地转过，嘴角拖着一血痕，息：“我没事……不过前……吃了一掌……他的暗……已经用光了……我也刺中……他一剑……但他……”程溏连连，不肯叫他再多说。他如何看不纪雪庵伤颇深，搀扶着他勉坐起，纪雪庵深一气，闭目运功调息。

韦行舟轻声：“我已经听说了，你同我一般，现是血寒蛊雌虫的宿主。我没有嗣，让你一个教主好不好？经脉坏了，不会武功又有什么打紧？只要你肯重振兰阁，杀人不过是你眨一眨的事。你不懂的事，我会教你，你不会的事，我会帮你。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像从前在天颐一样快活，好不好？”

他忘记了很多事，譬如以他的本事如何杀得了那人。韦行舟忽然抬大笑，方才甜蜜的笑容是假，此时疯狂的笑声才是真。他几乎笑了泪，停住脚步，得意又充满恶意：“小溏，你终于输了！杀了我，你——可怎么办才好？”

他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走来，面上着艳如毒花的笑容，弯起嘴角，柔声唤：“小溏，到我这里来。”程溏慢慢站起，将冒着白烟一动不动的纪雪庵挡在后。他对上韦行舟的目光，便有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寒意从骨髓血肉中涌而，几乎叫他发起抖来。他有什么本事阻住这人呢，程溏心思如电，即便是魅功，对为教教主的韦行舟也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