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呆呆地看着裴绪。

反倒是裴绪，自从潭州回来起，心态就平和了许多，对待浮舟，也温和得令少年受若惊。然而那惊喜之，又汹涌着愈发多的愧疚，更兼着不能长久的痛苦。

朝阳从山尖洒碎金般的阳光时，浮舟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动静。那动静太过剧烈，似乎不止是洗漱与早餐。浮舟有些担心，但念及自己的计划，又不得不捺心思留在原地，只分神去听房里的响动。

这是大半个月来一次，他看到裴绪

然而裴绪显然不这么想。

“……裴先生？”

浮舟知裴绪已对自己的贴行为习以为常，并暗地里猜测这也许是先生最近态度化的原因，但这样的温柔，他并不需要。

商小穗走前放的那一把火没能烧屋，院落却被烧得狼狈不堪了。浮舟将室整理来，抱着裴绪了房间，便在院里忙活开来了，意早日把地方清理来。

然而该的还是得，哪怕裴绪从那样鲜明的厌恶逐渐化到如今的态度，他浮舟，仍不可能因着惜命，而自私地拘囿着裴绪一辈。

这一日里，少年如同前两天一样，在裴绪醒来之前就打理好了一切门去了。裴绪此时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浮舟便不再亲手替他脸喂，转而将需要的事井井有条地摆放在床边，确保裴绪能照顾好自己。

人之将死，这些可能在自己后惹得裴绪伤的小事，是真的不需要了。

那么，至少该在死前把与裴绪共过那么久的家还原回来。

明明不是什么迫切的需求，浮舟偏偏整日收拾着，恨不能一日便将当年他们亲手布置的院垣还原回来。裴绪有次着实看不过，倚着门扉唤他来，浮舟低应了一声，房陪着裴绪吃过了晚饭，又趁着月开了工，也不知在着急些什么。

这样的裴绪，与两年前殊无二致，甚至更早――早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卧在死尸堆中，病得迷迷糊糊的，抬看到那一袭青衫，与那个神只般的男人。

裴绪将浮舟这些纠结一一看在里，却不如这一遭前那么在意了，甚至还有心调侃几句。这样的转变令浮舟无所适从，原来一心替裴绪赴死的念，竟渐渐被这温柔梦境所蚕。

那动静没过多久便止息了。浮舟还未能放心来，便看见裴绪推开了房门，倚着门框站在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浮舟这样想着，握紧了手里的锄。

就算他那么喜这些小事。

裴绪对浮舟这样焦躁而无意义的行为忍耐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失去耐爆发来。

七百里路，来时被那商小穗赶得急切，统共只花了四天；归时，浮舟顾念着裴绪的伤势，无论如何不肯加快行程，两人在路上费了整整七天，才回到此前隐居的镇。

浮舟似脚踩在云团上一般，轻飘飘地一步步朝裴绪走过去，腔里心声渐渐响过了周遭的风声。

裴绪不答话，面上笑意更明显些，冲浮舟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