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要是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

我是怎么回答他的？我是怎么收拾了饭桌，怎么度过了那个午，怎么跟着沈映送艾杉杉回玉松，去沈映家拿了行李又回了赤练峰？我全没印象了。人的记忆太容易被挑挑拣拣，被抛弃，被模糊了。而太过快乐和太过痛苦的回忆都会让人想把它们锁起来，都会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人，太愿意善待自己。

我在手机里装了个监测睡眠质量的件，我帮小艾测试，他睡得确实很浅，我试着放舒缓的音乐，上放松神经的薰衣草味的蜡烛，可效用不明显，我就读书给他听，像家长哄孩似的用一种起伏不大的语调念书上的字句。他会睡得很沉。

不等我得到小艾的答复，我望见了沈映，他来烟，护着打火机，耸起一边肩膀烟，他也看到了我们，动了动手指，算是打招呼。

那还是先看一看那些曾经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不想告诉任何人，被我锁起来，打算永远珍藏的，属于“快乐”的回忆吧。

他说他睡觉很浅，一异动就会醒过来，他经常觉得自己本没有睡着，经常觉得自己在梦里。

他说这句话时定定地望着池的方向，一滴雨打在他额上，他也不眨，那雨顺着他的脸颊往，我抬手帮他掉，他看我，我问他：“你会觉得我自作多，很烦吗？如果你想我和你保持一段距离，那我……”我倒退了两步，“我什么都不会，发信息也好，打电话也好，我什么都不，我保证。”

小艾会主动找我，小艾不止一次主动找我。我们常常什么也不，就坐在沙发上，倚着靠近厨房的小吧台，站在屋檐发愣，或是沿着池塘散步，走去赤练峰，我跟着小艾，小艾在本算不上是路的泥泞小径上走走停停。他送自己养的鸡的鸡，自己种的南瓜、苦瓜，自己在山上采的菌菇，蕨菜过来，我用鸡炒苦瓜，南瓜清蒸，菌菇炖鸡汤，凉拌蕨菜，小艾吃得很开心，我们两个人吃饭时他总是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光，酒足饭饱后他去外面烟，用剩的荤菜喂鱼，他说这池以前是天福的放生池，引的是洗剑池的，养的也是洗剑池里的“艾”，它们只吃荤，不喂它们，它们就会自相残杀。我问他，“艾”是哪个“艾”，是你的姓吗？

他的神是平和的，对，是啊，小艾的神在任何一刻都是那么平和。他笑时平静，时也从不曾暴一丝失神，恍惚的意味。他不动声。

小艾没回答我。

不发愣，不闲逛，不喂鱼，不时，我们就看电视，小艾躺着，脚伸在沙发边沿，悠闲地晃，他还是不穿室拖鞋，还是终日衩背心，着小，着胳膊，一长发扎成小髻。他看着看着电视很容易就闭上了睛，我把电视音量调小，他睁开睛看我，说：“没关系，你看啊。”

军就是洗剑的将军吗？”

沈映的书房里有不少书，我挑我喜的读给小艾听，小艾醒过来后会看一看那本书的封面，找到他睡时听到的段落，问我，接来讲了些什么。我说给他听。他又问我，为什

小艾转过去，背对着沈映了，和我：”明天午我放假，我来找你？“

小艾：“杀了很多个人，还想杀更多人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