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还拍过天福放生池里的鱼，那是他罕见地低去拍什么，沈怀素在边上瞧见了，一时好奇，走了过去，和沈映说：“你在拍鱼？洗剑池里也有这种鱼啊，会咬人，还有毒。”

他忽然有一种觉，他觉自己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分了。

沈怀素偶尔还是会带沈映上山，他带他去他们去过的地方，天福啦，瀑布啦，洗剑池啦，藏宝啦，他让沈映带上摄像机，沈映拍了些片，当天回去沈怀素就会播来看。沈映的镜里总是有太多东西，一棵树长了那么多枝叶，结了那么多桑葚，一条瀑布溅了那么多花，天上的云那么多，那么密，一片草丛里开了那么多野花，引来了那么多蝴蝶。他的视野总是满的，就算清晨，他站在空旷的山，那胶片上也落了轻轻沉沉的，许许多多的雾。

一个上山砍柴的山民救了沈映，背着他去了卫生所，模模糊糊地，他看到白白的光在摇晃，一时间好像许多云都汇到了他，它们又急速地往两边分开，急着要溜走似的，他的耳朵里嗡嗡地响，那些云全都跑走了，他看到很多人围着他，每个人的脸都那么清晰，每个人都那么紧张，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好多珠，是汗，也可能是雨。

王韵带着小艾和艾心回了玉松。她一开始还抱着找艾红杉的打算，去了好几家听说艾红杉经常面的麻将馆，可人没找到，王韵自己倒学会了打麻将，兴许是为了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引人的力吧，最憎恨赌博的王韵成了麻将馆的常客。她在麻将馆边的一套群租房租了个小房间，房间小得放了一张单人床就转不了了，每天早上她去楼买三个馒上来，和小艾还有艾心就着，分着吃一个，剩两个就是小艾和艾心的午饭和晚饭了。吃完早，王韵摸摸

，他会写字，字写得还很漂亮，他还会画画，无论临摹还是写生，完成度都非常，他围棋，象棋，比学校任何一个老师都厉害，她们的教材显然对他不适用了，她让梅笍完全不用担心，沈映是完全可以去正常孩去的学校读书的。梅笍听了，和贾老师：“他写自己的名字，可能都不知那是他的名字，那代表他。”她又说，“他也不会哭，连笑都不会笑。”

没有办法表达绪，没有办法和人交，没有交的望，那就是不正常。

他上还有一疤，是被蛇咬的，他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夏天，也可能是秋天，反正接近傍晚了，山里弥漫着青苔的湿气味，可能要雨了。他一个人走了赤练峰的一片荒草丛里，他举着他的超级八，他在那里遇见了一条赤练蛇。

那蛇从草丛里倏地钻来，游到他跟前，纤长的盘许多个“s”，一吐信，一窜，咬了他的小。

沈映的小脸凑在摄像机上，脸朝着放生池。沈怀素拉过沈映的右手，伸了池里，一条黑鱼恰好游过来，咬了沈映一。

半个月后沈映手上的伤才长好，没留疤，但是他始终记得那个伤在那里，就在他右手指的端，他后来常常叫小艾他的这手指。小艾也咬过他，他的牙齿没有那种毒鱼的牙齿那么锋利，沈映只是了血，奇怪的是，那一反而让他留了疤。

他发了“唉”的一声，听上去就像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