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阳从倒车镜里扫了陈冉一，看见他明亮的睛里有什么东西越沉越深，却在最黑暗的瞳仁深，汇聚成生生不息的微光。

陈冉不说话了，过了半天，孙阳才说：“这些事你跟老板说过吗？”

孙阳没说话，微微皱起眉。

“其实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他一开始就当不知，但是看我的神又有怪怪的，就那样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是暗地里各怀心思，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问我，能不能给他……嗯，那个。”陈冉不自然地扭了扭：“你懂的，用嘴……”

陈冉伸手，越过座椅，了孙阳的肩膀：“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我那时候都没死，现在为什么要去死。”

“我正这么想着，我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困得实在站不住了，就靠在我上睡着了，我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很无奈，想那要不就先不死了，我一动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现在想起来，还得谢谢她的救命之恩呢。”

“然后你就跑到北京来了。”孙阳喃喃。

孙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

看书的样……后来有一次，他收作业，我把本交错了……”陈冉垂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反正阴差阳错的，他就知了我暗恋他，唉，真是尴尬死了……”

“那……”孙阳犹豫了：“为什么告诉我？”

“后来呢？他吓着了？不理你了？”孙阳好奇问。

“我就答应了，喜他嘛。觉得他开心就好，而且我好像也没什么损失。”陈冉自嘲地笑笑，“也是我自己运气差，有一次，大家都睡了，我们在厕所里，结果老师又突击回来查房，就撞见了，他当时吓坏了，就跟老师说，是我勾引他之类的。”陈冉的表轻描淡写，语气波澜不惊，就好像在讲一个不知哪里看来的八卦狗血的无聊故事：“老师当然相信学霸了，让我爸把我带回家去治病，还客气地说，估计孩是学习压力太大，建议看看心理医生。”

“我爸把我带回家，没看心理医生，倒是把我打半死，肋骨都打断了，直接去看生理医生了。这种事，又是学生，在我们那个小地方，门走一条街，能碰上半条街的熟人，还是惊世骇俗的。我在学校在家里肯定是呆不去了，我在医院就想，肯定是要么去死要么跑去，没别的办法了。”

孙阳之前是调查过陈冉的，但没调查那么仔细，知他是在学校了事，又跟家里决裂才孤一人跑到北京来的。看来这就是那件事了。孙阳心里像坠了个铅块，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抓紧了。

车上放着电台里的音乐，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舒缓的旋律摇摇飘在密闭的空间里，莫名让人心安。

“我还记得那时候是冬天，绿车上挤满了人，车厢里一泡面裹着臭脚味，我坐在车厢连接的地方，也不知谁的编织袋上，当时兜里就1000块钱，我就想我到了北京，等钱花完了，要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中都没上完，估计很快就会饿死了，倒不如现在从火车上去，一了百了。”

“没有。他也不会关心的吧。”

“嗯。在医院躺了两天，等着我妈来看我，最后她也没来，我也不想等了，跑回家偷了钱，连夜就坐上火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