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最大的好就是能随时司礼监回事儿，他们算直系，比锦衣卫还便利儿。后位的嫔妃呢，只要不走这四面墙，紫禁城里没有哪去不得。尤其是梵华楼，建着六座掐丝珐琅大佛塔，里供养七百八十六尊小铜像，冬至去那儿上香，谁也挑不错来。

贵妃走过一重又一重唐卡,那些光鲜炫目的金银丝刺绣,在烛光里发耀的碎芒。梵华楼和慈宁花园里的佛堂不一样，这里是光怪陆离的世界,转得久了,会让人心慢慢悬浮起来,说不清地，迸隐约的恐惧。

她只好和贵妃约法三章，“只这一回啊，我的主。再有回，才愿您置了我，也绝不能答应您了。”

梁遇正批红，搁了手里的朱砂笔：“半晌又烧起来，烧得浑浑噩噩的，痰里血丝儿愈发多了。我如今想想，不叫你留在里是对的，攀了枝儿又怎么样，只怕不得长久。”

然而能见心上人的希望，又冲淡了这种恐惧。自从怀上孕之后，她更是急于找到安,也许过

年轻轻的，骨一儿也不健朗。”

月徊大觉得可悲可哀，好在还没三九，总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

贵妃所能承受的忍耐也到了极致，这是个大好时机，倘或过了冬至，再想让皇帝率领众臣离，就得等明年。

☆、第102章

冬后多雨，连着了好几天，今儿也是烟雨蒙蒙。走梵华楼正殿，殿宇两侧着成排的蜡烛，一阵风过，烛火簌簌轻摇。檐角雕花的横木像筚篥上的簧片，呜咽着，了一片冬日的哀歌。

贵妃的肚已经微微有些凸起了，她握着索嬷嬷的手哀求：“就这一回，我和他说上两句话，让他知我的境况，往后就再也不相见了。嬷嬷，我实在受不了了，皇上只想着皇后肚里的孩，每日太医院都有人坤宁请脉，我这儿呢，五日才一回，我成什么了！我心里有好些委屈要和他说，只有让我见他一回，我才能鼓起劲儿来活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圣躬不豫了两三日，毕竟仗着年轻，好转起来也快得很。

贵妃眉宇间拢了一个月的愁云，这会儿终于散开了。她说好，描眉画目换了衣裳，巴巴地瞧着西洋钟上时刻将近，兴兴了承乾门，往北横街上去了。

藏传佛教那些佛,总有种亦正亦邪的味，即便是普度众生的尊者，也有青面獠牙的忿怒相。

月徊明白他的意思，太医档他每天都要经手，那些给圣驾瞧病的在皇帝跟前讳言，在他跟前却得说大实话。

索嬷嬷被她缠得没方儿，再加上已经打发人去送信了，到了这地步，索咬咬牙，图往后安生。

终于到了冬至前，冬至对家家来说都是大日，民间要祭祖，帝王要祭天地。那个圜丘，建在大而不靠边的空地上，皇帝得焚香祷告，完了还得上景山叩拜列祖列宗，有好一套的程要走。

老咳血来，着实不好，梁遇：“他心思是真沉，也是真纵。自己不知保养，上年就夜御二女，纵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么磋磨。”

里每天都有负责采买的小太监，打发个靠得住的人去传句话，一儿都不难。

他的话说得囫囵，衙门里心腹虽多，也要提防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