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山观赏着河岸的樱树，问：“也是早樱吗？”

是木屐叩击在观景台的混凝土地板。

“是的，”青彦回答的同时，想起了少时的趣事，语带怀念地解释，“小时候去浅间山游学，见到五月也在盛开期的晚樱，就去问爷爷为什么不在河岸种各个品种的樱花，这样从三月到五月都能赏樱。”

――延绵有序地开满一整个季节，那可不是樱花擅长的事啊。

“是跟町反方向的县，”青彦想了想，以不太确定的吻答，“大概可以到达长野自动车吧。爷爷载我去松本市的时候好像是这么说的。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和山沉默了片刻，应：“的确如此。”

他们已经到达了山腰石佛的位置，站在观景台上可以俯瞰猿山村全景。这座石佛和观景台都是修建于猿山村繁荣的时代，延宕至今，油漆已经脱，石佛也被雨所侵蚀，面目渐渐模糊了。青彦倚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望着径云寺外的樱花树。

和山重复了一遍。

不是说樱花真的不能常开――没有那种事。温室玫瑰在凛冬之末、2月14日的西方人节都能开得漂亮，樱花当然也可以。兼信想要表达的是一种选择：赏樱之时，借由樱花的开落叩问自己的心。延绵有序地开满一整个季节的樱花固然很好，但是，作为径云寺主人的兼信，于自己的心意，选择了另外的方式。

“我还没有恋经历，”青彦老实地回答，“

这样的疑问在青彦脑海里盘桓了片刻。

“那边，”和山适时地开，打断了青彦的沉思。他望向与铁相反的方向，“那是县吗？通向哪里？”

“车程……”

的关系，原本繁荣的猿山村逐渐凋零了。对比全盛期，现在的居民数量少得可怜。猿山脚本来有一座离村很近的车站，铁直接连通北路新线。时至如今，列车仍会运行停靠，车站本却已经废弃了。要到达猿山村，只能从新线换乘电铁到町，然后离开县自行驾驶或者脆步行，行程相当不方便。”

话虽如此，青彦回来那天其实搭乘的是末班电铁。那么，和山先生是怎么到达的呢？是自驾然后把车停在别的地方了吗？

“当时，爷爷是这样说的。”

和山缓步至青彦畔。林间的晨将他的浴衣打湿了些许，衣襟也染上了似有若无的草木香。舒朗山风拂过，浴衣宽大的袖与衬衫的衣袖一即分。

“哒。”

“说到樱花，”青彦想起几天前看到的企划，忍俊不禁，“来的时候，町挂满了樱花祭的宣传画，全都是不得了的浪漫故事。虽然面有讲故事的本人签名，还是完全没有真实啊。”

“那么，小笠原君有什么真实的浪漫故事吗？”

就算忽然问了这样颇为私人的问题，和山的语调也不显得轻佻。他望着青彦，好像从世界的过去看向他人的未来，又像是从他人的现在看向自己的过去。

这样想来，没有枯山也没有幽谧庭院的径云寺，其实，仍然是有禅意的。

径云寺只有兼信新栽的一株樱花树；寺外路沿着河岸的一侧，则生长着数十株树龄在十年以上的樱树，品种同寺新栽的那株一样，为吉野樱。樱花已接近全盛，远远看去，像是河之上凝结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