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葩山。
陆明呦跟着谢桑榆学琵琶、学骑ma、学she1箭、学梳tou……
但凡谢桑榆会的东西,都会教给她。
甚至教她打扮过后,去神山脚xia的小镇zi里给人弹琵琶换酒钱,她一日日地长大,在琵琶声里渐渐绿衣着shen,清灵mei丽,会han笑,也会打招呼,更会猜度人心。
谢桑榆没有教她。
但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看人脸se,也会猜人心思。
“人间污浊。”
“你就留在神山吧。”
谢桑榆说得理所当然,他从十四长到了二十四,变得更加踪迹难寻,神鬼莫测起来,但玉葩山里有一个陆明呦,两人日日相见。
陆明呦抱着琵琶,时不时拨nong两xia,想到了玉葩山的竹烟波月,也想到了皇gong里的玉阶彤庭,想到了谢桑榆,也想到了三哥。
不知三哥是否有继位的可能呢?
没有。
父皇传位给十四jiejie的可能xing,都比传位给三哥的可能xing大。
她心有所思,琵琶音有些乱。
“想什么呢?”谢桑榆问dao。
陆明呦抬tou看向师兄,一如往日的白衣洁净,气质清冷,师兄现在已经是神山的仙师了,玉葩山是他的。
她仍然是旁听的shen份。
神山不属于她。
“我想当皇帝。”陆明呦认认真真,不遮掩地说dao。
而这话除了跟师兄,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她毫无保留地说chu来。
谢桑榆睁大yan睛看她,皱眉dao:“你真是个傻瓜。”
他年岁已长,但傲气不减。
神山独立世外,岩居川观,看似与寺庙有dian像,实则正好相反,寺庙里的人讲究chu家,而神山的弟zi在神山,是归家。
山外的世界充满着谎言、狡诈、欺骗、背叛、野蛮、残暴、毒辣、狠绝……
陆明呦不笨。
他亲手教chu来的小师妹,怎么会不懂这些dao理?那只能说明陆明呦很傻。
明知是一滩脏shui,还要一tou扎jin去!
谢桑榆气得甩袖回了屋zi。
陆明呦继续在草木明幽的院zi里抱着琵琶,随便一划拉,便是悦耳的琵琶声。
“一声梧叶一声秋”
“一dian芭蕉一dian愁”
“三更归梦三更后”
“落灯花,棋未收”
她低yin浅唱。
回想起了七岁时,皇权带给她震撼的时刻,她困于后gong的方寸之间,受苦受难在姨娘弟弟的手里,那时弟弟病死,姨娘带着她去和父皇博同qing。
皇权不在乎。
她所害怕恐惧畏惧的东西,原来在皇权那里,不过是一个浅薄愚蠢妇人,和一个立不住的晦气东西。
世人说皇权是yu望。
皇权于她而言是白月光。
陆明呦当时窥见了另一个世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就像两个蚂蚁打架,大蚂蚁总是咬小蚂蚁,而小蚂蚁当时怀抱的梦想,不过是将来长大了,嫁个大蚂蚁,生个儿zi蚂蚁,就不用再挨打害怕了。
而人类一指拂过,蚂蚁无论大小公母,尽数匍匐。
陆明呦当时是那个小蚂蚁,而皇权只是liulouchu了一指威力,就蔑视了一个皇zi的死亡,就蔑视了姨娘的崩溃。
这样的威力,让陆明呦心生gan恩。
她的白月光不是人。
而是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