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gao启qiang以为自己是不懂的。

        或者应该说，他一直在用手，an住怦怦狂tiao的心。

        攥紧它，掐住它――

        你不准懂，你不能动。

        戏台太耀yan了。

        演过一折兄友弟恭，再演一折红缎簇锦，还有一折反目成仇，最后一折幡然跌堕日月gao升――演员默契，桥段曲折，丝丝ru扣，这chu大戏谁能不夸一声好？

        阿盛明晃晃地tan在青天白日之xia，控诉真相：

        gao启qiang，你明明什么都懂。

        世间总有三种东西无法掩饰，咳嗽、贫穷和ai。

        贫穷，就算gao启qiang能活到九十岁，贫穷也会占据他三分之一的人生。

        时间积累的贫穷刻印，烙tang得他在价值四千万的房产里，辗转反侧，夜夜心悸。

        彼时还在建工集团里拼命搏杀的gao启qiang，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只得在书婷那扯chu一个应酬的借kou，偷偷溜回旧厂街的老房zi。

        回归母ti，获取躲jinzigong里一样的安全gan。

        然后，他就像一个谋杀现场的窥探者，血腥现场的闯ru者，在二楼夹层发掘chu某个秘密，tou也不回，落荒而逃。

        这应该是他最熟悉的角落。这应该。

        shuang洁gan1净的格zi被单，还有那条包裹他既多年的碎花薄被，带着鱼腥气味的圆领棉衫，混杂成一团堆在床板上。

        里面还夹着那条pi带――在某个早上突然崩断掉，被他留在老宅没带走的父亲的遗wu、扎手的毒蛇、环颈的绞索。

        各种jing1yegan1涸后留xia的白se痕迹，斑斑diandian，连dian成片。

        他是窥探者，他是闯ru者。

        他是不敢向前看的无知叛徒，也是不敢回tou望的懦弱勇者。

        他再也不能自然地随意发问，小虎昨天找你一晚，你哪儿去了？

        他再也不能坦然接受角落的视线，那总是guntang充斥着控诉混杂着谅解，寸寸不离，时时bi1迫的复杂视线。

        他再也不能一本正经自恃长兄如父，以教训幼弟为名义chouxialogo硌手的pi带，真格chou上惨白无血se的pi肉。

        可是他要问！他要看！

        用疼痛报复无视，用无视惩罚二人共同作xia的夏日恶果。

        你为什么要放火？

        为什么要放xia灼shen业火，烧掉一个男人的lun理dao德，烧起一个男人的滔天yu火。

        你为什么能choushen而退？

        为什么躲jin象牙塔，捡捡拼拼凑回一套礼义廉耻重新披到shen上，留给地狱煎熬的我一shen冰冷？

        gao启盛，小盛，弟弟，阿盛……

        你，是ai我的吧？

        无人知晓，gao启qiang偷偷去看过读大学的弟弟。

        很多次，嗯……也没有很多次啦……

        往返一次的大巴车票，够小兰在学校两个星期的伙shi费了。

        所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弟弟读大学的时候，gao启qiang曾经尽量很多次地跑去看阿盛。

        没办法。

        还能liu得chuyan泪的gao启qiang，半夜无眠总会把模糊泪yan藏在手心里。

        他实在太想他了。

        一shen腥气、皱皱巴巴的卖鱼qiang，挑了周三这个日zi去省城。

        不能耽误生意最好的周末，周一周四还要去上货，周三刚好。

        拿着地址条，几经打听，又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绕到了理工大学的东门。

        堂皇富丽的石板凿刻着临海省理工大学的大名，几人gao的铁门关得严严实实。

        多亏好心的报刊亭老板，实在见不得老实人蹲在ma路牙zi上，垂tou丧气的倒霉相。指dian了一xiagao启qiang，东门平时不开，南边才是走人的正门哩。

        傻小伙得了圣旨般，扭着tou连声dao谢，向着南门跑过去，乐的像个什么似的。

        正赶上午饭休息时间，gao启qiangding着大太阳站在ma路对面，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实在太想了，上tou了，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跑来了。

        可他也是真没想到，原来一所大学是有这么多人的啊。

        还说呢，无论弟弟在哪儿，他绝对都能第一yan挑chu来……

        屁嘞。

        一路燃烧着的，关于相逢的兴奋期待，当见到这么多年少有为的国家栋梁，chaoshui般涌chu校门的时候，彻底化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