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漏声断
齐峥将自己的大氅解xia,铺在座椅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季矜言放xia。
积雪路hua,ma车行得慢,她睡得香甜,一动也不动,安静又乖巧地伏在柔ruan的氅衣上,不知正zuo什么mei梦。
离开了皇gong许久,季行简才开kou:“今日,圣上召我御书房议事,是有关石海旧bu的。”
“宴席上我已请命,元日朝会之后,即刻chu发捉拿……”
然而还不等齐峥说完,季行简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已经捉住了两个,似乎shen份不简单。”
齐峥了然:“宣国公可是想,借着这两人,找到石海藏shen之chu1,再将剩余的逆贼一网打尽?”
“不错!老夫正有此意!”季行简捋捋胡须,面se凝重,“但这两人自称,当年就是他们杀害了公主与斯年。”
话说到了这里,齐峥便明白了宣国公方才为何制止他继续说xia去,低声询问:“可是大哥的缘故?”
比起晋王、燕王这两个开国后chu生的皇zi,太zi与临安公主同甘共苦的qing分更深厚些,圣上与先皇后从前奔波,忙着与前朝军,与石海交战,大bu分时候是两个孩zi相依相伴。
因此,临安公主的死讯传去东gong时,太zi难以接受,当场咳chu了血,等到公主xia葬之时,更是数次心绞痛到昏厥。
太医说,伤了心脉,唯有静养,只是这一养,三年也不见全好,天一冷就开始咳嗽。
这才使得从前文武双全的太zi如今病怏怏的。
就是因为这样深厚的qing分在,捉拿到了凶手,太zijian持以报仇为先,绝不可冒险放虎归山。
季行简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季矜言:“是也不是。”
他说chu自己的担忧:“唯有矜矜见过凶手,太zi想让她指认也是正常,只是我怕又像三年前那样,刺激了这孩zi。”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齐峥,也黯然。
听母亲说过,当年石海与他的父亲齐勋共同打击了前朝军,却在大获全胜之后反目为仇,所有人拥dai齐勋称帝,石海不服,割据湖广等地,自立为王。
可惜,最后还是不敌齐勋,shui战大败后,带着一小队亲兵落荒而逃。
离开后,石海也没停止寻衅。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受害者是从小疼ai他的jiejie,他们在回临洮探亲的路上遇上埋伏,原本幸福的一家三kou,只剩一个捡回半条命的外甥女。
“及笄后就是大人了,她必须得面对。”齐峥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开kou,“那两人是凶手,但并非始作俑者,石海一日不死,这一桩血债就不算还,大哥那边,我去说。”
季行简louchu赞赏的笑容,缓缓diantou,燕王殿xia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他乾坤在怀,杀伐果决,确实能够独当一面,守住北境要sai。
“那就有劳燕王殿xia了。”
ma车停在了宣国公府门kou,门房传唤了小jie院zi里伺候着的婆zi婢女,将季矜言小心翼翼地抱xia了车,送回房中。
“往后可不能让她再这般豪饮了。”齐峥chong溺地看着她离去的shen影,无奈地摇摇tou,“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啊,对了。还有一事,我想着问一问燕王殿xia——”季行简虚虚地扶着齐峥的手臂,“太zi似乎有意亲上加亲,不知你觉得如何?”
见齐峥眉tou深深拧紧,季行简叹了kou气:“矜矜父母故去后,陪着她最多的便是你,我想让你帮我探探她的心意,是否中意长孙殿xia。”
“宣国公何不亲自问她?”齐峥回dao。
季行简手一摊:“若我来问,她便会以我的想法为先。可我觉得婚姻是人生大事,若她不喜huan长孙殿xia,老夫便是得罪太zi,也去替她回了。”
“好。”齐峥翻shen上ma,挥了挥鞭zi,算是应承了xia来。
……
视作知心人wu,怎会不喜huan呢?
他策ma扬鞭,奔驰在空无一人的街dao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齐峥又想起看见字条的那一日。
“小词仓促与君书,赋予你个知心人wu——”他认chu季矜言的字迹,nie着纸条,念了chu来,“什么意思?”
书房里伺候着的小厮想起来:“是戏文里的词!望江亭中秋切鲙,中秋夜王爷与长孙殿xia和小郡主一同去看的。”
齐峥想起来,戏刚开场没多久,gong里tou传召他过去,留了齐珩与季矜言在那。
他翻回封页chu1,去看那书,果真是齐珩的那本礼记。
“……这书,送去gong里tou还给长孙殿xia吧。”齐峥把纸条与平安符夹好在书册中,递给了小厮,“当心些别掉了,这平安符是矜矜起早去求来的,想必一片诚心都在里tou。”
难怪,她前几日特地去开福寺。
齐峥觉得心里闷闷地,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暗生qing愫的,怎叫他丝毫没有察觉?然而他还顾不上细细品味心中的qing绪,就匆匆随军chu发,开启了北伐之行。
漏声cui晓,再次回想起来,竟又是彻夜不能眠,齐峥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只当是自己也醉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