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如此痛苦、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个，而那些猫自由快乐？就因为我长得不一样？人可以这么自私狭隘、可以憎恨无辜的人、可以一切坏事而于心无愧吗？”久世猛地推开丹尼站起来，质问，“我怎么可能把他们看成人类？他们怎么可能是人类？他们是人，我是什么？我为什么在人类社会活不去？爷爷中那个友善自由的国度在哪里？”

丹尼一怔：“他们？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看法？”

丹尼没想到久世会哭。医生从未在丹尼面前哭过。泪是态度转变时无可辩驳的证据，是规则的破灭，从到求乞。久世的防线自洽又单薄，对不适用的境统统选择闭目听。能打破他的逻辑殊为不易。丹

渐渐笃定起来，“久世，也许一开始你的确把我当猫咪，但现在绝非如此。我们了人与人交往所需要的一切，交谈、合作、争执，我们一起用餐、讨论过去和未来，我们与彼此亲吻，对彼此动心……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可能还把我看成猫。你明明早已想通，不要逃避。”

“那我能在乎谁呢？”久世反问，他的声音破碎而不安定，“这里没有别人，只有猫。都是猫，全都是猫。猫有猫的行为方式，他们吃猫的、讲猫的语言、用猫的方式打交。我来到猫的国度，我乡随俗。我讲英语，猫听不懂我的音；我拿刀叉，猫嘲笑我的动作；我送爷爷去医院，猫把我们叫‘瘟疫’。商店与餐厅不允许我，超市也只能走自助结算通，因为收银员拒绝给我服务。”

丹尼与久世对视，为那目光中饱的痛苦到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自己能会久世的痛苦，但他其实不能。他们终归是不一样的。没有人能完整理解另一个人，哪怕以纯然的也不可能到。

他抬看向丹尼，抬纹鲜明而深刻：“我们终于在镇上租到了公寓，但很快玻璃被砸破，起居室留着酒、呕吐和狗屎，墙上用涂颜料写着‘瘟疫’。我报了警，但没有用。我不知是谁的，他们也不知，他们毫不在意。我能怎么办？打一架？可这里持枪合法！他们向我拍袋里的枪！难非得你死我活这一切才能结束吗？我不明白，我不是猫，我本不能明白……”

“难是我错了什么？你觉得是我错了什么吗？”久世问。

丹尼无法回答。佛州不能公开持枪，但隐蔽持枪证很好到手。丹尼也有一张。他基本没有随带过枪，也不觉得持枪有什么特别的——持枪与否，都能杀人不是吗？但久世是日本人，他恐惧枪械，这件事对他有绝大的冲击。他已经足够健壮大，却还是无法保护自己。

“可——”丹尼意识想要反驳，但在他能组织语言之前，有什么在视野一闪。他看见了久世角的泪。

丹尼立即摇。他慌乱地看着久世，不知该说什么。

丹尼心不去理睬。他继续：“我不知国人对你了什么，我只想说我是无辜的。你听我说，我也到过悲惨的境，但我——”

“因为你属于这里。”久世说。他的声音很低，“你属于这里，他们不会觉得你在这里不对。”

久世的脸更差了，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巴绷得像一块僵的城墙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