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啜泣边想，鲁迅写得真好，拍得真人。

没什么的，纪真宜，你不会这小事就哭吧？

他联系不到谢桥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应该都被拉黑了，他等在门蹲了两天，谢桥没会来，反而被查监控的保安找上来叫走了。实在没办法，厚着脸上去银行问了，结果人家告诉他，谢桥差了。

可是好难过，他说不清是谢桥说他不，还是说看见他就烦，或是叫他走，哪一个更难过。明明就说了那么几句话，怎么个个字都往他心扎呢，这些话换任何一个人说，他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能自嘲，可谢桥一说，他就跟被人抡了一锤似的，每说一个字就陷去一块，简直要无完肤。

谢桥打电话，吓死他了，又问纪真宜真要转一线啊，噼里啪啦嘴上不停，看来确实消气了，“我递名片的时候都没想到谢桥真会存我电话呢，你俩这是在一起了？”

纪真宜不喜的人他绝不拖泥带，他喜的人见了棺材他也要扛走。

他活学活用――没关系的，以后他跟谢桥在一起了，一直生活去，那跟寻常夫妻也没什么两样，谢桥就是他老婆，哪个男人没有被老婆冷过，骂过，赶去过呢？

鲁迅所有的书纪真宜基本都买了，当时没能全搬走，留了许多在田心这。谢桥当年推荐他看鲁迅诚然是再正确不过了，鲁迅伴着他走过太多个好似等不来白昼的黑夜，他甚至觉得他要和鲁迅过一辈了，当然鲁迅可能不太愿意。

俄罗斯？

“俄罗斯。”

他觉得自己真怂包，二十几岁了还因为这小事哭哭啼啼，鲁迅见了都要说，“我们先前比你苦的多了，你算是什么东西？”（改自：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了，你算是什么东西？）

其实他是不想过四看五的，奈何这个剧组好像已经智障到连数都不会数了，竟然没拍，只能将就着看五了。

泪簌簌不止，他的脸又苍白起来，悲恸委屈的红布满他整张脸，他抬起胳膊来揩了揩脸，睛里的也不完。

“去哪差了？”

他又开始翻，一页一页，从祥林嫂到刘和珍再到阿Q，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到“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再到自欺欺人的阿Q神。

这个秋天确实是个多事之“秋”，纪真宜脚步沉重地走银行不久就接到了莫

门其实是指纹锁，但纪真宜不敢开，他怕看到他的指纹已经被清除了，也怕谢桥看见他私自闯去生气。可他蹲在那瞌睡了两回，一直等到半夜谢桥也没回来。

他把自己抛到床上，却又睡不着，坐起看电影，iPad没能拿来，只好用手机，看。

他跟自己说，谢桥当年也为你哭过，就当还给他了，没关系，今晚哭完，明天就去问清楚，别哭得不明不白。

纪真宜顿住了，长呼一气，“没有，我被赶来了。”

泪啪嗒啪嗒往砸。

第二天他那条新闻三审完毕他就走了，在银行大厦没等到人，又回了谢桥的房，了很久的门铃也没人看，他蹲在门等着谢桥回来。

纪真宜用老地方藏的钥匙打开了田心公寓的门，田心差已经一周，屋里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