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呼一气，闷往前走，今晚云层厚，却也有月亮，半轮残月凄凄的挂在天上，在柏油路面上镀了层冷霜。

纪真宜又走到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前方穿透力十足的锐利车灯过来，达轰隆，一辆机车停在他面前。

要不是昨晚养老院打电话过来说他姑病了，他妈不得已要去陪床照顾，估计今天也得被严防死守盯一整天。

凶戾帅气一酷哥老妈似的絮絮叨叨，“行，里面那铃芯我给你来。你记得一定给我天天着，我特地去庙里找大和尚开了光的，也不知这铃芯能不能卸，不行，我得让那和尚给我卸去。”又看着纪真宜，心又无奈，“你啊，一天天，从倒霉到脚。我跟菩萨说了，让他保佑着你，别让你、别……，算了。”

没办法只好给瘦猴打了个电话，打了三个，瘦猴终于接了，怕他张嘴就噼里啪啦骂个没完，纪真宜先发制人，“我在正陵公路。”

又过了好久，他才用一把哑得像被扯烂了的嗓开，“昨天你生日，我没有来，丁晃和徐森宁来看你了吧？本来呢……你要是还……本来我……”

纪真宜激地朝他笑笑。

纪真宜移开遮在面上的小臂，用一双哭得涩涨发红的睛直视着黑沉沉的房间。

韩放筝，你在吗？

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发稀疏的老刚巡视完，好心嘱咐他，“没车了，你在路上招招，看有没有车愿意载你一程，大晚上的注意安全。”

别让你一天天的走路都栽跟，别让你被人打了不敢吭声，别让你哭，要让你天天开心，要让你事事如意，要让你乖乖吃饭。

他半边都僵了，不知是坐久了，还是冷木了。质地密实的花岗岩冰冷光，一拂上去凉得像在切割掌心，他嘴张了张，如鲠在。

这已经是老第三次来告诉他，回市里的车最后一趟了，让他趁天黑来之前赶紧回去，今天晚上有雪。

过了快一分钟，他才听见电话那的瘦猴着鼻，噎噎地，“来。”

第二十三章关你什么事啊？

他眉间皱两褶，训他，“不准胡说！”又说，“搞不好菩萨看我心诚，专门给你派个天使来跟着呢？”

他一时间也想不菩萨边跟着是哪号角，索破罐破摔，“那派个鬼来，让这鬼天天跟着保佑你。”

“菩萨派天使过来？耶稣能同意吗？”

老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他脸上，有些发瘆，从没见过这么白的一张脸，两只睛黑的，不像来探坟的，反倒像从坟里刨来的。

纪真宜早上九就来了，一直到现在。昨天了一天的阴雨，今天气温很低，风也大，两排常青的柏树被刮得叶铺了一地。

纪真宜手机还剩百分之二的电，十足疼地啧了一声，关机收兜里了。

那边果然哑了火。

纪真宜走在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车停载他一程，车灯一照过来，见他招手，跑得比逃命还快。

纪真宜觉得他封建迷信，恃而骄地唱反调，“保佑我？菩萨怎么保佑我，那么多人求他，他哪有工夫来保佑我？”

最终也没说个所以然。

“没车回去了，你来接我一。”那边没应声，“我手机上没电了，你来不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