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批好的文件放到右手边，又从左边新的一份。

        艾尔海森坐直了，手抚上额。

        “没事。”还好秘书官是个beta。艾尔海森清了清嗓，“合作文化展的文件已经批好了。”说完将文件夹递还给秘书官。接过文件夹时秘书官心暗惊，隔着距离都能觉到书记官上传来的气。

        而他，也并非没有经历过。

        书记官大人在自己的办公岗位上睡着？？圣树要塌了吗？？

        上司卖上司，最后惨的，是他啊！

        “书记官您是……不是不舒服？”微抖的询问声。

        没有公共教育而是在祖母的家庭教导成长起来的艾尔海森曾一度认为智的成长是同调的。思想的理智会带来绪的沉淀，求知便是修，格与才能相协，正因如此，智慧与毫不动摇的自我可以彼此相互印证。这种近乎信仰又平白明晰的信念陪他走过整个青少年时光，却在他步成人的那一年遭逢重创。

        “书记官？艾尔海森书记官？”

        “书记官您……要不要回家早休息？”秘书官瞥了桌上的文件，“剩的这些都不是紧急文件，您可以稍缓理的。”

        “嗯。”艾尔海森也决定从善如，他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了一串电话，“这是草神大人的私人电话，如果现紧急状况，可以及时联系她。”

        “…………”

他应该为如今的状况庆幸，没有人会打乱他规划合理的生活空间分区，没有人会在他品尝阅读闲暇时敲敲打打，他不用去浴池打捞醉汉，不用接收意外账单，不用再担心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摇摇坠……尽，他也曾好奇过，在自制力这关输掉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啧，真糟糕。

        秘书官幽幽回望书记官大人大步星的背影。

        …………

        诚然，多年心筑造的自我不至于在一次挫折就分崩离析，只是，理智与绪――甚或――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再像一次方程那样一目了然。当他以为自己给的思考发自理，绪却抢先一步自语言发端。如果说，那位名唤海德格尔（注1）的哲人所言为真，完的存在正在于思（思想）与诗（语言）的同一，那么留给他的便是一难堪的自诘，究竟自何时起，他的存在，变得不再完？（注2）

        艾尔海森在秘书官的呼唤声中蓦地睁开睛。一瞬间的疼裂让他眉紧蹙，秘书官看向上司的神关切中带了惊恐。

        空气瘀滞却又过于空旷的办公室偶尔会让人目眩，让人陷回忆。艾尔海森摁了摁太阳，却似乎于事无补。他脆放笔，靠宽大的椅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