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沅收回了手，纤细的十指紧握成拳，他直起来，尽可能轻松的冲着楚政盈盈一笑。

他可能是真的长大了，只是在楚政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小孩。

指甲嵌去掌心，剜清晰的痕迹，柳沅努力直了颤抖的脊背，疏离断绝的模样，他开始整理自己的小药箱，那也是楚政给他的东西，这是他最后的家底了，他存得首饰玩意都拿去换钱，小木人被楚牧拿去当信，现这个小箱就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他记得那每一的由来，他记得楚政每一次受伤的始末，他的心就那么小，曾经的那些东西已经坠得他无法呼，倘若再来一次，他就真的要死了。

他该醒了，他不是可以任撒泼的小孩了，他们回不去的，哪怕楚政已经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过，但他们就是回不去，因为他们注定不会心安。

楚政很快将他完完整整的捞了怀里紧紧抱着，一边拍抚着他的脊背，一边反复吻着他的侧脸，但这没有用，他止不住的噎声，成灾的泪湿透了楚政里里外外两层衣服。

紧绷一日的神经绷断了弦，柳沅很快开始呕痉挛，瘦小的连连发抖，他知楚政一直抱着他，一直贴在他耳边同他说着很重要的打算，可他实在听不清了。

烛火只剩最后一截，烛泪落，堆成浅红的一滩，柳沅忽然想到他本来还可以有一个孩的，可惜他跟楚政都不争气，他没能留住第一个，楚政也没能让他怀上第二个。

楚政吻过来的时候，他又皱着脸哭了，他今天好像是得，一定要把攒了那么久的泪全都哭净。

没有第一次离别那么撕心裂肺，那么丢人现，柳沅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他抬起，试图跟楚政认认真真的别。

“我不别的，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不要再被当枪使，不要太信他们，也不要再受伤……”

他终于松开了药箱，死死埋去楚政怀里，唇齿相贴的动作不算亲吻，只能算是撕咬，他又呜咽着把楚政的嘴唇咬了血，手上还抓紧了楚政的肩膀。

他是真的不舍得，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蚂蚁，天乱局，山河破碎，他其中，什么都不了。

可他还是说不，“我就不跟你走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死都说不。

摸上楚政的小臂，隔着妥帖整齐的绷带去摸那些已经愈合的伤。

他侧过脑袋，把脸埋去楚政颈间，湿透的长发乱糟糟的黏在一起，有几缕落在尾，刺得他痛不堪。

糙宽厚的掌心箍住了腰，柳沅睛得睁不开，他低低哑哑的哽咽声，右手用力攥紧了手边的药箱带。

他又错事了，这不是他的初衷，他闹上这一不仅什么都解决不了，还会让楚政心疼得一夜不得安眠，他昏沉的张了张嘴，试图跟楚政一声歉，落在腰后上的手掌不轻不重，他半睁开睛，又鼓一个委委屈屈的鼻涕泡，刚板正脸想要说他两句的楚政立刻

“我就，我就不跟……”

可楚政终究是楚政，他不想看见天大乱，不想看见那么多忠勇之士战死沙场，沈灏不曾教他太多，很多功课理都是楚政教他的，天太平，海晏河清，江山之重，社稷存亡，这些都是楚政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