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难两全

        “是她亲kou说的？”

        张zi承其实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在亲耳听到时，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这不是真的。

        “这种时候，我有必要骗你？”柳轻寒dao。

        他说的不错。纵然最不希望张zi承和王婉在一起的就是柳轻寒本人，但张zi承也同样了解柳轻寒，在王婉难过的时候，他绝对不会zuo让王婉更加难过的事。

        张zi承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知dao了。”

        柳轻寒挑眉，他不是不知dao上一会张zi承和王婉分手时是什么样zi，如今张zi承的表现还真是chu乎他的意料。

        张zi承没有再继续解释。他步调不变，一步步从柳轻寒shen侧ca过，朝着后山禁地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好像很长，却又好像没过多久，他就又坐在了堆积如山的案牍里。

        他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从面前的纸张之中拿chu一页，仔细翻看着。提笔落墨之间，思绪却飘然远去，想起临仙城一战之后，同样是在此chu1，元曜与他的一番对话。

        “我让你断qing绝ai，你却为qing所困；我让你jian守正dao，你却yu与modao有染；我让你护佑一城，你却妄图夺他人xing命。你还有什么不敢zuo的？”

        张zi承念及此chu1，手中挥毫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元曜的声音也没有停xia。

        “本来这一次，我shen负重伤，是想让位于你。但照你如今的表现，此事只能日后再议。”

        “师尊的决议，zi承不敢违悖，只是有一个问题。”

        张zi承记得那天自己目光jian定。

        “如果连问心无愧都zuo不到，那我修这dao，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你可以不修！”元曜声音在空旷的dong府之中回dang着，但没过多久，他qing绪也逐渐平息了xia来。

        “zi承，你要明白，xia至人之一世，上至世间万wu，总有些事qing，会难以两全。想要守护的东西越多，便越是如此。”

        思绪飘回现实，张zi承脑海中回dang着“难以两全”这四个字。

        那天临仙城，合上的结界，终于还是成了他和王婉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一个月来他没有一天不在自责：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把她一个人留xia，如果那天在关门和开门之间，自己更加jian定地选择了她，那结局会是怎么样。

        不过事qing已经发生了。

        事实上，他zuochu的每一个选择，都在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些不再是一句dao歉就能够弥补的。

        那天，元曜最后对他说：“你天赋很gao，也足够勤奋，但心境却疏于磨练。”

        张zi承苦笑一声，笔尖的墨浸透了纸张。

        要如何磨练呢？

        自己如今，就连最初的“dao心”，也找不到了。

        他只能让自己沉浸于繁复琐碎的事务里，好暂且让自己不要再思考这些无解的问题。

        每每到深夜，他还是会翻阅如山的典籍，寻找能让人恢复灵gen的方法。

        但典籍上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去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再也回不去了。

        往后若能相见，他或许会看见她白首迟暮，最后归于枯冢；若不能再见，便是杳无音讯、天人永隔。

        凡人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蜉蝣一瞬。

        dong府之中不见日夜，不知过了多久，张zi承才放xia手中的笔，缓步走chudong府，来到后山的竹林之中。

        晚风萧瑟穿过发梢，太羲长鸣chu鞘，他于月xia临风舞剑。

        仿佛回到多年前的一天，他在练剑的间隙里回shen一瞥，看见那少女正远远地望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又赶忙低xiatou去。

        他想，在他往后的千百年人生里，再不会有像那一瞬间一般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