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瞳孔骤然缩紧。

        “世上造了杀孽的人千千万，为何偏生要来渡我一个？！我便是作孽了，我死了十八层阿鼻无间地狱又能如何？！我在恶人谷被人当成忄生玩蹂躏、被迫同恶犬一交媾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有人来渡我？如今我要向他们寻仇，你们却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同我说什么佛理，够了，我说够了，我不想听！”

        我站直了胡乱摸了一把泪，终于向他邀战：“不是要渡我吗？和尚你尽来试试！”说罢我蹬脚持刀在前，盯着刀背和神秀，好像当年没有受伤时的刀宗弟。

        我看见神秀动了。我抬手扬刀，使早已烂熟于心的孤锋诀刀法。刀锋与他佛珠撞击，铿锵之间见得他白衣缭乱翻飞，令人目眩花难以捉摸。

        我剧烈起伏息，恨得不能自已。然而我尚有一丝理智，我知我如今力枯竭，又不知他几分深浅，自不肯先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心里估摸他哪是可能的罩门。一时间我与他两人都不言语，只是相对站着。

        差不多两旬日后，我已回到浩气盟修养。这日同僚叫我去山门迎客，说是少林来的，一个叫神秀的漂亮和尚。我一挑眉，穿得人模狗样地到了山门。见神秀仍然一白衣，眉心一红。这次我先牵唇笑了，向他弯腰倾施了一礼。

        “在霍如金，见过神秀师父。”

        神秀看着很是轻松，他说：“小僧知施主曾经经历十分苦痛，如此也确是应当。”这句听着还是人话，我便没有打断他。然而他又说：“可是施主自然心有正，又何苦让自己再陷泥淖，徒造杀孽呢？”

        然而他说这些正正是我不听的。我冷笑一声问他：“渡我？你又知些什么，就敢来我面前说要渡我？”说话间我刀上鲜血尽，然而手腕又是一阵一阵的痛。我微微动手把刀筋对正，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是啊，何苦来的呢？我一时间心底翻涌起来无数绪，悲苦、哀痛、愤怒、恐惧、寂寥……这般酸甜苦辣全在我薄来，我霎时失了理智，几乎是失控崩溃地向着神秀喊叫：

        我与他较劲，不肯落了乘，于是不想先开，只是眉目间了几分烦躁。听得一声轻笑，想必这烦躁是被他看到了，于是心里更是恼恨。随后神秀开了：“小僧本取施主命以为友报仇，然而他只愿渡施主迷途而返，小僧也只好随他意愿了。”这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善解人意，然而却教我一句“你怎地不说那劳什‘苦海无涯回是岸’”卡在嗓里。

        我在方才与老和尚交手时就已经耗了大半的气力，手腕旧伤又疼痛难忍，屡屡遭受重击几乎是又要断开。加之方才已经松了劲儿又因为神秀的到来而行提起，此时心俱疲，一时间左支右绌落风。我觉到自己上冒了许多汗来，不得不启唇息。然而神秀却背着一只手，退自如好似闲庭信步。我不能小瞧他，此时不敢丝毫托大，且战且退想要找机会遁走。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神秀忽然了锋芒，足轻踏几步倏然袭到我面门前来。我连忙举刀以凝云势挡他，然而他以佛珠连连击打我周几大，一时间力滞涩不能动。我一甜，一张嘴向神秀面上一血雾来。

，如此面目，真真令人作呕！我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曾经收到的折辱磋磨，想起我的痛苦成为他人笑谈，想起昔日在恶人谷被人凌辱淫玩，甚至连赖以掌刀的双手都被废掉。凭什么，这是凭什么？我不曾与谁作对，难我守着心中正盼着浩气长存也惹了人怨恨吗？可笑，真是可笑。我原本一浩然气，如今受了那般折辱，想要报仇雪恨，还要被一堆屁也不晓得的人指责，凭什么？这是凭什么！

        我几乎是嘶吼着说了这些，绪激，我觉到一阵晕目眩。再抬看神秀，却发现前已不见腥红，却蒙上一层雾。抬手一摸，原是泪早已。我泪见得神秀面上悲悯的神。他相貌生的好，这般瞧着像佛又像观音。

        我轻咳了两声，运起驰风八步急急后撤十二尺，扬刀一勾又抬脚踢起那老和尚破碎的禅杖向神秀掷去，端的是诛心之举。我见他不得不伸手去接那禅杖，一蹬地旋，贴着地向一旁茂密草丛去，随后一翻便山崖，千里横刀轻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