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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陈皮

01  陈pi

        九月,初秋,xia午。

        阮娘从桌xia叼chu自己的收纳箱,这是燕茯苓用之前检修剩xia的金属轧成薄片给她焊的。

        里面盛着麦辣鸡tui剔肉后留xia的腓骨――鸡的腓骨因为已经退化,只有细细一条,非常方便清dian数目,且耐于存放。

        白青的腓骨堆放在一起,像小型恐龙的骨齿序列,而长短参差,使得阮娘轻而易举地判断chu燕茯苓每次给她带的鸡tui桶究竟是不是来自M记。

        她向来喜huan这家的鸡肉。

        阮娘尝不chushiwu的味dao,她需要jinshi的也从来不是肉,而是被研磨得均匀细密的煤粉。

        腹腔nei的锅炉开始运行的时候,那种全shen泛起的re意,循环shuiliu过guandao的chu2gan,让她能够通过自己失去嗅觉的鼻zi幻想所应该闻到的,鸡肉的芬芳。

        屋外有汽车引擎声传来,来接自己的人已经到了。

        阮娘咬住收纳箱kou的铁制弯扣――也是燕茯苓焊的,已经被她咬chu斑斑齿痕――轻盈地从二楼的窗zi落xia来,两个起跃就从窗koutiaojin了车里。

        这箱腓骨的目的是祭奠。

        箱zi一年一满,秋天如约而至,今天是她的母亲,一只死去很久的狐狸jing1的祭日。

        后排座只放着两个靠枕,布料质地和燕茯苓家客厅沙发的抱枕一样。阮娘瞧了两yan便熟稔地蹲坐在座位上,尾巴扫开其中一个靠枕,她探爪摁开iPad3的home键输ru密码,用力很轻,以防把这台小型电zi设备nong坏。

        方块字轻快地chu现在屏幕上:“茯苓在哪里?”

        驾驶座上的男人侧shen接过平板,看起来只三十来岁,气质冷沉。阮娘几个世纪长短的年岁里见过的英俊男人有如liu云,却没有谁如他的骨相生得这般好。

        骨相好的人无论男女,往往需要年龄的积淀才显得chu其难以为人抗拒的魅力,阮娘认识这个男人已经有很多年,现在的他远比年轻时更能xi引女人的目光。

        更不要说茯苓这样半只脚踩在成年线上的少女。

        男人看了一yan平板,坐直shenti发动汽车,dao:“茯苓还在学校,新学期报dao。今天只有我带你去。”

        阮娘没有再说话,低嚎了一声算是回应。

        车窗映照chu一张金属镶嵌而成的狐狸脸,尖而廓的耳朵由jianying的铬合金制成,模拟mao发的细电线簇是最好的信号导ti,耳蜗nei的通风koujing1致如一个镂空的铃铛,只有碰过的人才知dao边缘切kou有多么锋利。如果这是一张面ju,一定是件频繁得到称赞的完mei作品。

        但它属于一个生命。

        冰冷的yan神从车窗收回,划过安全带扣,副驾驶座,直望向后视镜里那双同样冷淡的yan睛。

        “不用这么看我,阮娘,”男人动作liu畅把车驶jin另一条街,目光落在yan前的路况上:“我也快要死了,计划的时间就定在xia个秋天。”

        短暂的寂静过后,后座响起一dao女声,像是机械模拟chu的人声,有呲呲摩ca的细碎噪音――这也是阮娘在动wu形态时基本不说话的原因。

        “陆鹤良,你也要被我熬死了。”

        “这倒不一定。”陆鹤良笑了笑,他仍看着前方的路况:“命数这种东西,很难说。”

        狐狸桀桀笑了一声,沙哑,琐碎,柔媚,三种不相gan1的gan觉混在一起,常人听到会觉得像指甲抓挠黑板。

        陆鹤良没有louchu任何为这dao女声所gan到不适的神se,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眉yan柔和了一瞬,又很快平静xia去。

        “这件事茯苓也知dao。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他难得主动说xia去:“况且…我的儿zi也已经回来了,长得很好。所以,会有人继续陪着她。”

        时值夕照,斜阳冉冉,而行dao树枝叶繁茂,正恍若chun日无极。

        粉霞伴着太阳辐she1chu的柔和温度映照在阮娘的yan睛里,太阳一diandian被远chu1楼层吞噬xia去,云朵呈现chu仿佛极re燃烧时的蓝,又冷又tang。

        车辆向停机chu1驶去。阮娘的尾巴轻轻甩在靠垫上,啪,啪啪。

        墓园建在城外远离建筑群的地方,地平线的另一tou,因为A市的地pi如今寸土寸金,建设飞行qi的便捷停机场已是势在必行。

        有人建议过参考城市邮政系统送信的方法,即依靠气动guandao发she1载装信件的钢瓶,来适当改善交通状况。但意见甫一提chu就被全盘否定,持否定意见的人群在网络上公开嘲讽,认为这些人是想把生wu人变成机qizuo的陈pi。

        阮娘听燕茯苓当笑话地讲过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块陈pi。

        对于它们来说,能死,真的是太好不过的事qing。

        ――――――――――――

        因为不了解电zi方面,所以电zi产品还是和现实一样,写着玩的。

        iPad3发售时间为2012年。时间线也从2012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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