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林衍所畏惧的事之前，先要把一个更久远的故事讲完。

        那天是他的五岁生日。

        母亲告诉他，要带他chu去玩。

        林衍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不知所措和gao兴。

        因为去年四岁的生日，母亲关上门接了一通电话。

        她从门后chu来就把dan糕全bu砸了，地上发chu对小林衍来说震天的响声。母亲告诉他，“你不过就是从贱货肚zi里爬chu来的小贱种，过什么生日。”

        所以今年的生日能chu门玩，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

        母亲温柔地给他抹宝宝霜，还穿上了新衣服。

        然后握住他的小手走jin林家小区。

        不知dao是保安不够严谨，还是母亲带着小孩太过理直气壮，他们很轻松就被放行了。

        那是他第一次来林家附近。

        母亲带他藏在小公园的角落里，她指着正带着一家人chu行的林维康说，“看到没有，那是谁？”

        “是爸爸。”小林衍怯生生地说。

        “你看，爸爸有别的家庭，有别的小孩，你跟妈妈是被遗弃的。”

        母亲说完呜咽地抱住他，她的tou发碰到他的脖zi，有dianyang。

        “妈妈只有你了，你要乖，要ai妈妈，要听妈妈的话，知dao吗？”

        小林衍手足无措地抱住母亲，小手轻拍母亲后背，轻轻安抚。

        机械地重复着好像已经说了一万遍的话，“我会乖，我ai妈妈，我会听妈妈的话。”

        尹曼应该很满意。

        他记得她当时满意的笑容，接着她牵住他的手，去见了林榆妈妈。

        尹曼堆着笑，有dian恶意也有dian讨好，她跟林榆妈妈打招呼。

        最可怜的当事人，林榆妈妈不知dao他的母亲是小三，她只以为他们是林维康的朋友，她很温柔地跟他们打招呼。

        还半蹲xia来夸他很可ai，温柔地nie了nie他的脸dan。

        那一瞬间，林衍忍不住想，

        假如这位女士是我的妈妈就好了。

        接着他的想法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罪恶gan覆灭。

        林维康当时的表qing，林衍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真的被吓了一大tiao。

        他揽住两个小朋友，让他们先去小花园玩。然后他看向林榆妈妈，用的是林衍从来没听过的温蔼语气，“我和尹曼要谈dian事，你先带孩zi们去小花园。”

        林榆妈妈散发的温柔气质让林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大家的妈妈是不一样的。

        他坐在弹簧小ma上，目光被远chu1的两个人xi引，他们看上去qing绪都不太好，像是在吵架。

        “小ma好玩吗？”

        她忽然跟他搭话。

        这是就是他与林榆的初见。

        她当时比他gao一diandian，穿着lei丝纱裙，tou上dai着白se蝴蝶结发饰和公主tou冠，tou发柔柔顺顺地垂着。

        白se的小袜zi踩在小pi鞋里，连袜边都没有因为松紧带失效而松松垮垮。她全shen上xiagan1净得没有一dian污渍。

        对他来说，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小林衍不动声se地用小臂挡住自己衣服上的污渍。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住在附近吗？”林榆问他。

        她一dian也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失去兴致，一屁gu坐上他旁边的弹簧小ma。

        “我住在万安区，离这边好远好远。”他说。

        他话音刚落，小林榆无比惊讶，“那么远呀。”

        虽然他怀疑小林榆gen本不知dao有多远，不过他还是继续说，“嗯，我妈妈说我今天生日，带我chu来玩。”

        小林榆脸上洋溢着笑容，她ma上说，“哇，祝你生日快乐！”

        小林衍很少能听到这一句祝福语，一时之间甚至不知dao怎么回答。他沉默了半晌说，“谢谢。”

        “我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wu，对不起！”小林榆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有dian愧疚。

        小林衍愣住了。

        她居然为了完全不是自己错的一件事而dao歉。

        先不说她之前gen本不知dao他生日这件事，她居然认为没有给他准备生日礼wu，是需要dao歉的。

        顿时小林衍nei心不知dao被从哪翻chu来的自卑覆盖，他被这种qing绪挫伤，从伤kou中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欣喜，又因这种欣喜里寻到很古怪的艳羡。

        林榆想了半天，她从tou上拆xia蝴蝶结。

        “送给你，生日礼wu！”她递给他。

        那是一只缎带蝴蝶结，他从来没有摸过这样柔ruan的布料。轻晃的话，还会反she1灿烂的光。

        他才刚接到手上，林维康就走过来，气急败坏地把林榆拉走了。

        林榆见怪不怪地跟他挥手，说，“拜拜妹妹！”

        林衍眨了眨yan，他伸手摸了一xia自己的tou发，因为母亲疏于guan理，上一次剪短的寸tou已经长到脸颊。

        被她误会成女孩zi了。

        接着林衍抬tou，怔怔地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背影。

        他握紧了手中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