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了，我哥居然没有往门外爬。他在死命地挠窗hu。他的手上都是红se的血，我抓起来一看，发现他的手已经扣烂了，窗hufeng旁边一条一条的血印zi。不知dao为什么，那印zi红得渗人，像是……活的，像死鱼yan睛……

        我得把我哥绑好，免得再chu什么乱zi。幸好那绳zi我都放他床底xia。我伸手去摸，摸到床底hua腻腻的？什么东西？一抓，一手的鱼鳞，还都是烂的。不对劲。我哥shen上是不是长鱼鳞了？

        其实把我哥扛回来之后，田家的那个小屁孩，二danzi，就偷偷和我说，看见我哥死了。放屁！我哥这能爬能chuan，能闹腾的，怎么可能会死？我哥绝对是活人！二danzi这死小屁孩，什么话都敢往外鼓捣，回tou非得chou烂他的屁gudan不可！

        田二danzi说，我哥刚沉jin河里的时候就冒了一串红泡泡起来，很多鱼浮起来……他肯定是骗我的，我哥这只是病了！病了！人总有病的时候。小屁孩就ai胡言乱语吓唬人，不学好！

        我哥是因为救我才病的，那天山上发山洪，到chu1都是泥，liu来liu去的。村zi里的人被冲走了不少，但是娘娘庙没被冲垮。泥从庙门kou淌得像河一样，我和我哥就躲庙里面。

        好几天都没有吃的，也没有人来。我实在是太饿了，饿得受不了，胃里一阵一阵chou搐。最后实在是饿得没忍住，把供桌上的香灰全都扒着吃jin了肚zi。那时候我就想，哪有娘娘呢，娘娘在，哪会发山洪。等香灰吃完了，又饿了几天，我哥不知dao从哪nong了一条红se的大鱼chu来。他说是庙门kou蹦jin来的，这怎么可能。可是当时我太饿了，没怎么分辨。

        那鱼可真大啊，红se的，鳞片feifei的，一看就好吃。鱼鳞我都没舍得刮，连吞带咬的咽。要不是我哥使劲拍我的背，我连鱼刺都不舍得吐。

        那红鱼的肚zi一扯开，都是亮晶晶拳tou那么大的鱼卵，像杏zi一样。我想起来了，那黑se的长了两个tou的山羊，吃的不是杏zi，是鱼卵，那树上结的是鱼卵！那是黄橙橙亮晶晶的鱼卵。对，是鱼卵，才不是什么人yan珠zi！

        吃了那鱼之后，我总是会看见一只黑se的双角山羊在山ding的杏树旁吃杏zi。后来，我哥就病了。要不是我哥找的鱼，我早就饿死在娘娘庙里了。只要我还能呼一kou气chu来，我就要治我哥的病，要他活着。我肯定能想到办法让我哥好起来的！肯定的！我绝对不会放弃我哥的！

        什么娘娘，要真有，那时候我和我哥就在那娘娘像xia面，怎么不显灵？要真有，怎么不救我哥的命？都是迷信！我一dian儿也不信！

        “刺啦――”“刺啦――”窗沿外面像是有人在死命地挠，窗hu却纹丝不动的。“娘娘来了！她来了！我要chu去！放我……放我！chu去！走！你走！”我哥又开始说胡话了。

        我把他和床边的zhuzi捆一起了，捆得很严。村里数我捆狼绑鱼nong得最好。我哥现在怎么胡闹，都只能扭来扭去。就这么扭吧，我是不会让他爬jin缸里去的。我要他活，他就得活着！而且我哥本来也没死，那小屁孩真讨厌，净说些讨嫌的话。回tou我非得去揍那小屁孩一顿不可！不过得等我哥病好一dian再说，因为我哥现在这个样也离不开我。

        突然，yan底划过一片白光。我哥突然长长了tou发，shen上也爬满了红褐se烂了边的鳞片。他抬tou望着我，尖利的牙扎破了他自己的嘴巴，血珠zi一串一串的。

        我知dao了，他肯定是饿了。饿了，对，他肯定是饿了。桌zi上的碗里已经落满香灰了，满满的，像鱼肉拌饭一样。

        “噼啪――”响雷后面跟着闪电，那羊就好像站在屋外吃杏zi一样。“呲――”碗，满了。满满一碗的鱼肉拌饭，还有几个杏zi在上面卧着。那杏zi一眨一眨的，像死鱼yan，不对，鱼yan没有上yanpi，像人yan。不过，这只是长得很奇怪的杏zi，还是别耽误我哥吃饭了。我这yan睛，老是看东西不准，把杏zi看错成死人yan，把大鱼看错成活人。这还ting离谱的，不过也不影响生活。

        我给我哥端过去，他把脸埋jin碗里发chu“咔嚓咔嚓”声。吃了，病就会好的。很快，很快，很快，病就会好。会好，肯定会好！哥，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嘭――”那黑山羊在ding门，门闩都绷不住了。没事，它不会jin来的，至少不是现在。

        “走！走！她来了……”哥又开始说胡话了。碗空了，他吃饱了。这样饭很容易沾在他脸上，容易呛着，我得拍拍他的背。